到处都缺钱的时候,好容易抓到一个雪雁这样儿一把能拿出来十几万的大户,那办手续的,都提前回家过年不上班了,硬是被领导给叫回来,紧赶慢赶在节前把手续都给办齐了。

    文强回老家了,雪雁白天忙得直打转,晚上下班回家吃完晚饭,当消食儿了,让东哥两口子陪着往火柴厂看房子。走上半个小时,就到了。厂子搬走了,没剩什么东西,但还是留下一个少了一只手的四十多岁的门房,雪雁之前跟文强让厂领导陪着看过房子,那人是认识她的,没拦着,拿了钥匙带着几个人看房子,那厂房里一进去,全是硫磺硝石的味道还有木屑的味道。

    “把窗户都打开,放放味儿。”

    这么大的味儿,可不能住。

    反正都是空房子了,也不怕人偷。

    两排厂房的窗户打开,走了一圈,房子维护得不错。水泥的地面,水泥的墙面,外面是原汁原味的砖面的。因为是厂房,举架高,得有七米多的样子,石棉瓦的棚顶。都维护得不错。还因为是生产火柴的,厂房都是易燃易火爆的材料,屋子里不能有明火。中间修了一整面火墙。厂房有三百多平米,离火墙远的地方,又靠着墙,基本没啥温度了。

    两排房子中间一个十来米的过道,能过两辆货车。两面靠着围墙,中间只有一米的小空档。

    去掉厂房,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三百多平了,大门开在东南角上,办公室的南墙就是厂子的南墙。省下一面围墙。八间平房,最西侧两间是食堂。一间厨房,一间打饭的窗口。还剩下五间都是办公室了。据看门的齐大哥说,搬走的时候淘汰的办公桌文件柜啥的,都让工人们分了。现在就只剩下光溜溜的框架。

    这样儿挺好的,自家又要改住房的,整那么些东西也没用。

    “齐大哥,你是火柴厂的编制吗?”房子看了大概齐,也实在没有太多可看的,打扫得也挺干净的,应该是门房打扫的,自家搬来之前,搭上几铺炕,家具搬来就能住的。看完房子,雪雁就跟门房搭话。

    “我当时是临时工,受伤之后干不了活儿就回家了。厂子里照顾,又把我招回来看大门。”齐大哥小心翼翼的看着雪雁,他也不知道雪雁买这地方要做啥买卖,这段时间把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积雪都没留下,就想着表现好了,人家能把他留下接着看大门。

    “你家住附近吗?”雪雁又问了。

    “离着不远,就在红旗路上住。闺女结婚了,儿子当兵,家里那位在包子铺帮着洗菜烧火。我十天半个月回去拿一趟换洗的衣服就行。”一下子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还表现了一下自己,表明家里没负担,他是可以一直待在厂里值班的。

    “行。那以后你就留在这边儿帮我吧?后排厂房我暂不用,办公室这几间年后要搬过来住。你帮着把院子啥的打扫打扫就行。一个月工资二十,你家大嫂要是想来也行,也是一个月二十,我家里有老人,孩子也多。帮着做做饭,洗洗衣裳啥的。”门房有个三四平米的地方,里面放着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炉子,平常老齐就在那里住,其实挤一挤,两口子也能住来。来年金素英就要生了,胡大姨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儿给哄孩子。都让丁老娘看着,雪雁还怕老太太累着。要是老齐两口子都能干,当是雇保姆了,老太太不会那么累。

    “行,行,行。明天家里的来给我送饺子,我就告诉她。包子铺过年也放假,提前告诉一声,也不耽误人家雇人。过了年儿她就能过来。”老齐乐得都不知道咋滴好了,他一个少了一只手的,当初受伤就给了三百块钱。这些年看大门,最开始就三块钱,后来长到八块。他家老婆在包子铺,一个月挣五块。两口子就靠着一年一百多块钱把两个孩子拉把大。之前还怕这边儿不用他这个残疾,哪成想,还要给开那么些工资。哪有不干的道理。

    “那就这样,这边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就回去了。”

    转天就是年三十儿,东哥两口子和大勇两口子只干一上午,中午带上大包小包雪雁给准备的年货,回老家过年。除了冻鱼、水果,从胖姐那儿买的山货,雪雁还一家给了一百块钱的过年钱,也算是年终奖了。

    下午店里没啥人了,三点多就关门回家过年。

    人都走了,老人孩子原本还说进城过年,结果老家好几年老亲不是儿子娶媳妇就是嫁女儿的,都是实在亲戚,不参加不行的那种,少得老人来回的折腾了,就留在了老家。雪雁不回去没事儿,这两年,除了罗成的婚礼,她低调的参加了一下,从来不都不去婚丧嫁娶的场合的。人家不好意思明说,但是心里不见得乐意她去。用老话说儿,她这种算是命不好的,怕冲了人家。所以,一向是钱到人不到。只要钱上不差,就没人挑她的礼。

    一个人在家里过年,清静得很不习惯。

    刚开始成为丁雪雁的时候,每天孩子哭大人闹的,心烦的时候不是没有,这两年忙忙叨叨的,每天都在为生活挣扎,突然这么静下来,一时有点儿迷茫,不知道要想点儿什么。

    然后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