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叹一声,驱驴后退两步,淡淡道:“《梵天宝卷》是魔物,想争夺它的人很多,这便是第一个。”

    不用她说,柏雍已感受到了背后盯着一双饱含怨憎的眼睛。他并沒有回头,因为只要他一动,就会招致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柏雍瞬间陷入完全静止,但他并不是消极的静止,这不动中竟然隐含了最强大的守势,他全身连丝毫破绽都沒有,足以抵抗住任何奇袭。

    丹真纳沐微笑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缘’,由你开始的,便该由你结束。”她淡淡道:“由我开始的,也该由我去结束。”

    她轻轻喝了一声,青驴咯咯,径自走得远了。

    杀意森寒,柏雍只有苦笑。

    眼看丹真纳沐走得看不见了,他忍不住向着身后道:“这位兄台,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我不杀你,你也不要杀我好不好?”

    那人并不作声,柏雍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要学武功呢,我可以教你,教《梵天宝卷》也可以,但请你将手中的剑先放下好不好?古人云:‘乃知兵者乃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圣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们这些碌碌无能之辈呢?对于‘兵’这个东西,那当然是能禁绝就尽量禁绝啦,你说是不是?”

    背后杀意倏地一震,那人疯狂地大笑起來:“求我!快使劲地求我!多求我一会,我就让你多活一会!”

    柏雍惊叫道:“沈青悒、沈姑娘!怎么会是你?”

    他忍不住回头。

    那股杀意疯狂攀卷,但沈青悒并沒有出剑。她脸容扭曲,再不复原來的清秀。

    她手中拿着舞阳剑,胳膊却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受着什么极大的惊吓。原來顾盼有神的双眸也混浊无比。舞阳剑的剑刃也是一片漆黑。

    柏雍都不确定她是否能看得到东西。他试探着道:“沈姑娘,你……”

    沈青悒却全然不理会他说什么,喃喃道:“我只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瓶子,我又不知道那里面是救命的药,我逃出去了,为什么却要一次次地派人來抓我?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就沒人疼么?”

    她仿佛陷入了记忆的深思中,不停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接着突然“咯咯”地大笑起來:“那些抓我的人都被我杀掉了,都杀掉了!我不要回去,我会死掉的!”她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张得大大的,惊恐地看着面前。但她的双目中依旧一片混浊,根本就不像能看到东西的样子。

    柏雍担忧地看着她,就见沈青悒笑了一阵,怔怔地流下眼泪來:“我却沒想到,这一次先生竟亲自來了,我好怕!我不敢跟先生打啊,先生平日对我很好,我也不要跟他打!可是先生!为什么你这么狠心,竟然亲自到荆州來找我,你一定要逼死我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掩面跪了下去,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柏雍叹息了一声,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不要怕,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到你的。”

    他突然踉跄后退,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柄长剑----舞阳剑!

    沈青悒疯狂大笑着站了起來,她满头乌发当风而舞,声音竟然凄厉无比:“嘻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才能夺到《梵天宝卷》,才能向步先生交代!”

    柏雍的微笑凝结在脸上,变得极为苦涩,剑锋刺入的部分酸酸麻麻的,并不感到很痛,但整条胳膊却再也举不起來,显然剑中被喂上了极为猛烈的毒物。

    他喃喃道:“步先生?你也是华音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