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荻萧萧白如银,渔火幽摇夜色昏。

    白衣女子的斗篷垂下,她的双目却如两把利刃,直透入柏雍的眼睛里。

    柏雍仍然是那种散漫的笑容,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白衣女子眼中的杀机。

    良久,白衣女子叹道:“好,我毕竟还是小看了你。”

    柏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这个人武功沒什么,修养也沒什么,就是脑袋好,天下事情,能瞒过我的,可真不多。”

    白衣女子冷笑:“真的么?那你不妨猜一下,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我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身份,将你引过來?”

    柏雍叹道:“这就是我唯一不能明白的。我显身江湖并沒有多久,应该不会与香巴噶举派结下恩怨才是。那三人更不值得身为空行母的你亲自动手。”

    白衣女子并沒有回答他的问題,道:“我的确是香巴噶举派当代的空行母,丹真纳沐,修行十二成就法。我看重的,并不是自身成佛不朽,而是这世界中流动着,存在于万事万物背后的‘缘’。”

    丹真纳沐话锋一转,道:“我在荆州杀的三人,都该死。钱盈舒自命风流,坏了多少女子的清白;杨锋杀人无数,杀的坏人远多于坏人;铁万常高扬的镖旗后面,更是无数的罪恶与血泪。我杀他们并不奇怪!”

    柏雍叹息道:“这些都是理由,但我却绝不相信----因为我已经查出,他们分别是天罗教、曼荼罗教与吴越王的人了!”

    丹真身子一震,柏雍的目光眯起,仿佛一支利剑,盯住丹真。

    她缓缓道:“不错,杀他们,是因为我要替一个人,得到武林盟主之位!”

    柏雍并不特别惊讶,丹真继续道:“江湖上新出了几个人,有他们在,无论谁都沒有必胜的信心,但他们恰恰都在这荆州城中,所以,有人请我将他们牵制开。”

    柏雍道:“但武当召集武林大会,却是这两天的事情,你怎能预知?”

    丹真笑了笑,道:“清虚道人的这个主意,是我建议的。这件事,其实早就在我们计算中了!”

    柏雍缓缓点头,丹真续道:“钱盈舒是天罗教的人,崇轩向來爱才,杀了他,崇轩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就能将他的注意力移开;杨锋是吴越王的人,而且……你远远想不到杨锋对吴越王有多重要,所以,他也能一定程度上牵制住吴越王,使他无法关注武林大会。而铁万常……”

    丹真笑了笑,道:“你已经知道他是曼荼罗教的人,但却不知道,他是教主姬云裳的亲信,据说,本将由他引导姬云裳唯一的弟子,來参加这次武林大会!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变数,是我一定要制止的!”

    柏雍叹道:“崇轩、吴越王、姬云裳,还有谁,是你们要算计的?”

    丹真道:“你!”

    柏雍道:“我?”

    丹真道:“不但是你,而且还有郭敖、凌抱鹤!你以为崇轩是怎样知道我摘叶飞花的秘密的?那是我故意泄漏出去的,而目的,就是要让你们互相牵制!”

    她接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枷锁,‘摘叶飞花’一案,就是要借这个枷锁,将每个人套住。你的枷锁是正义,所以这几桩命案都发生在你身边,你会为了草菅人命而愤怒,而这愤怒,甚至会让你放弃别的任何事情。所以,你已经失去争夺武林盟主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