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候,她去了后海滑冰,北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愣愣的仰着头,雪花飘落在脸上,那个人说她所在的城市从来不下雪,一年里三个季度是夏天,一个季度是夏春秋,那个人很喜欢看雪,gabe记得,那个人给她念过很多关于雪的诗句,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gabe的脸都冻僵了,然后感到脸颊一片温热,她蹲在地上哭了,离开家以后第一次哭了,她爱及了那个人,也恨及了那个人。她想要忘掉,却不知不觉活成了那个人曾经描绘过的样子。那个人就好像是她的梦靥,如影随形。

    她在北京待了三个多月,春节,中国最大的节日,她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蚂蚁搬家一样离开这座城市,北京变成了一座空城,她就是一个局外人,看着熙熙攘攘的城市百态。

    她依旧走在大街小巷子里,看着那些人贴窗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春节过后,她这边的工作就结束了,联系了上海的法语联盟,大概是她的服务期限太短,那边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她把自己在hk和北京的教学成绩附上之后,上海那边还是同意接收了她。

    她到了上海,这个跟巴黎一样世界闻名的大都市,比起北京少了一份历史古韵的厚重,多了一丝现代化的生气。

    她住的是一个老的弄堂,她的房东太太是个上海人,总喜欢跟她说上海话,虽然她都听不懂。第一次听房东骂人‘小赤佬’,她还上网查了读音,很好玩,赤是一种颜色,居然还可以拿来骂人。

    她挤了一次上海高峰期的地铁,果然是挤不上去,她记得那个人跟她说上海的地铁能把人挤怀孕,她庆幸自己不需要高峰的时候出门,这种事情体验一下便好。

    她去了外滩,大概法国到处是这样子的建筑,她好奇房子居然能变成景点,大概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去别人活腻的地方,而自己熟悉的地方,总是没有风景。

    她去了东方明珠塔,就是一座很高的塔,她想起那个人说她的家乡也有一座很高的塔,她们很爱护她,给她起名字叫小蛮腰。而且她的家乡很多雨,如果是阴雨天,偶尔能看到云雾缭绕,塔身只能看到一半,那个时候登塔,感觉自己就是在漫步云端。那个人说,要带她一起去的。

    结束了上海的旅程之后,她去了苏州,因为那里很多古镇,苏州没有法语联盟,她找了一家培训机构。

    虽然工作强度比之前的大,但是她还是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游览这个古香古色的城市,她去了周庄,去了看园林,去了看寺庙……

    五月份她看到自己很喜爱的一个巴黎歌剧团要来中国巡演,演的歌剧是原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这个是她很喜爱的歌剧,中国也有类似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可惜她没有看到这个相关的歌剧或者舞台剧。这个歌剧团巡演的其中一个城市就是那个人的家乡,那个人会去嘛?

    想了想,她还是买了一张最廉价的票,她想,她终究还是想去的,万一……能碰到那个人呢?

    苏州的雇主很狡猾,拖了将近一个月才让她离职,以至于她在那个人的家乡的时候,已经是开演的当天了,她是中午的飞机,居然还晚点了!

    到了广州之后,她匆匆的把行李放在预定的酒店就出发了。

    其实这部歌剧她看过,然而每一次看都能触动她的情绪,当剧院的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在想,那个人是不是也在附近,她是不是也在找她,但是又笑自己啥,那只是个游戏,大概那个人都已经忘记她了。

    专心看剧,她为里面的情节哭,为里面的情节笑……一场剧下来,依旧让她感触很多……

    散场的时候,她慢慢走出去,都要到出口,摸了摸口袋,发现票根不见了,来了中国以后她习惯性的留着自己去游玩的票根,她想,如果真的可以跟那个人相逢,她可以把票根拿出来,然后看看两个人是不是有去过同一个地方……

    只能回头去找,等她人群中逆流走回剧场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出口……那里,有个人也看过来……

    是……那个人……虽然两个人只是视频,而且还是两年多以前,但是gabe就是知道,那就是那个人……

    她走近,脑子里闪过很多话很多疑问,最后只化为一句:“我把票根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