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在整洁的和式房间里,江玉之侧躺着,面对壁橱的隔扇,背对黎蔓秋。

    黎蔓秋坐得离她不远,望着木结构的天花板,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玉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你姐姐有她的命,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无声地过去,空气中再没有半点声响流动,一切仿佛被凝固,像一块巨大的冰块,只有微凉的春风从打开的窗户倾泻进来,融不化一屋的冰霜。

    良久,一个冷冷的声音哽咽道:“对于我妈妈,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黎蔓秋看向她瘦小的背,愣了愣,泪水止不住地滴流下来。

    江玉之自顾自说着,“我一直在想,秋姨你Ai的nV人是谁。现在我想到了,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好?还说你是我的家人,你的钱也是我的,这是因为,你喜欢的人,Ai的人,是她吧。”

    黎蔓秋捂住嘴,别过脸,眼泪簌簌直流,“别胡说了。”

    江玉之猛地坐起来,手脚并用爬到黎蔓秋面前,红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告诉我,结婚生子,相夫教子,都是绑住一生的事,可是到哪里都是这种事不是吗?不只有望西城,不只有西川,可你为什么不在那里?你想自由,可你并不想到外面游荡,每天都待在屋子里那么不管是待在哪里都是可以的,只要有屋子就行。为什么你不待在望西城的屋子里?那里才是你的家不是吗?待在哪里都没有b待在家里好吧?为什么你连家都不要,要在这外面让人同情你?因为那里离西川近,那里有我妈妈对吗?”

    她的语速极快,说的话又有些m0不着头尾,可黎蔓秋还是知道了她想说什么,她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你要这样?”江玉之用力抓住黎蔓秋的手臂,两行泪水直淌而下挂在下颌处,声音哽咽变得低低的,听起来有几分乞求的成分,“喜欢她就去和她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丢下她?为什么要避开她?她的命就不能也在你的生活里吗……”

    “为什么你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这是不能被接受的啊……”黎蔓秋强忍着哭声,悲戚的声音怅然道。

    孩子,因为她是个孩子,孩子无所顾忌。

    “为什么不能被接受?”

    “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到哪里都是正常的。像我这样的,到哪里,都是不正常的,是有病。”

    “有什么病?你很健康……”

    “所以说,你只是个孩子。”黎蔓秋苦涩摇头,“有没有病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一群人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

    江玉之摇头,“可妈妈不会说你有病的。”因为她自己也有病。

    “我知道,她不会。可是玉儿,这种事情,是得讲个两情相悦的。她跟我不一样,她不会Ai我,我也不会b迫她Ai我,要是那样子做,我对她的Ai,就不是Ai了。”

    几年后,江玉之再回想起这个时候,从记忆里,她能看到黎蔓秋此时全身散发着神圣的光圈,痛苦的眉眼倒有一GU圣母悲天悯人的神韵,甚是伟大。

    现在,江玉之懵懵懂懂,往后坐下,怎么也想不明白,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人。她问:“如果当年,你b她Ai你呢?她还会嫁给我……她还会嫁到西川吗?”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