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问道:“那依夫人之见,王公公那……?”

    罗薇望了望窗外,笑道:“公公现在正得盛宠,年纪也不小了,义子收了不少,却还没个房里人,魏王这法子虽然直接了点,却也用得——这踏歌,要她提壶茶来,怎的去了那么久?如今这多事之秋,我这后院更得打理好啊……”

    踏歌早提茶回来了,却因走到门口听到他夫妻二人在说话,便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当下正是晒的时候,踏歌躲在树荫下,细细嗅着茶香。柳安对她说这是顾渚紫笋,十分珍贵,家里的这些明前nEnG芽还是夫人那位时任淮南节度使的兄长送来的。

    踏歌想到柳安,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这茶香熏的,却有些面热。

    那小子今儿见了她,手足无措的,差点碎了茶叶罐子。后来踏歌主动问他煮茶的事,他便滔滔不绝讲了好一通,若非踏歌提醒,他都要误了水候。

    踏歌离开茶房走了一段,实在忍不住回了头,却见那柳安仍站在门栏上呆望着她。

    热风一阵阵吹过她的裙摆,踏歌低着头看自己桃红绣鞋上的花样,喃喃自语道:“玉兰太素了些,柳叶倒是配得,又怕轻浮……”

    却突然听到房里似是传出自己的名字,立刻回了伸,款款进了房,放了茶,正yu退下,却听罗薇道:“慌什么?坐下罢,我与郎君有话同你说。”

    踏歌抬头看了他夫妻二人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裴淮早知这侍nV姿sE不俗,今见那一双秋水横波目,的确可人。

    又饶有兴致地看了罗薇一眼,这才明白罗薇昨晚巴巴让踏歌送茶的意思,无奈摇了摇头——这罗薇既然连自己人的飞醋都要吃,何不直接挑明了,非要那么试探一通,白添了眼下两团乌青。

    罗薇看着这二人的眉眼官司,冷冷道:“怎么?你非要在郎君面前这么落我的脸?这会儿让你坐下都不行?”

    踏歌忙赔礼道:“踏歌不敢,站着听夫人示下就是。”

    裴淮向来不管这内室的事,此刻便只斟茶来吃,刚一入口,就皱了眉,又看那侍nV一脑门的汗,想必是在外面站了不短时间,心道的确是个守礼本分的好奴才。

    罗薇道:“那便随你罢。我记得你是开春刚过了二十的生辰?你家里还有人么?可给你许了人家?”

    踏歌心头一跳,想到昨日夫人才把那脏荷包给了她,这会儿又提这个,愣了愣,回道:“母亲前年去了,家里就剩个弟弟。”

    罗薇牵过踏歌的手,柔柔道:“你跟我多年,我也不想亏待了你,你也看到了,我嫁过来这么些年,也没个孩子,外面都说我善妒,名声不好虽不打紧,但我心里苦。昨儿夫君劝我停药,我应下了,却不能做个态度出来,你模样出挑,也配得上我这夫君,又是我身边唯一一个知冷暖的,以后咱们相处也容易,我是想给你抬个姨娘,这才问问你意思。”

    裴淮重重放下杯子,茶水洒了出来,罗薇忙cH0U了帕子去擦,踏歌cH0U回手,手心的汗都是凉的,她攥着裙子,不敢抬头,也不应声。她不想做什么姨娘,也不想配什么夫人的夫君。

    踏歌心里着急,倒b出两汪急泪。

    裴淮道:“我曾对岳丈起誓绝不纳妾的,你嫁过来才几年,根本无需着急。也不用着急什么态度名声,大可说我没那个本事,这事你不用再提了,我没那个意思。”

    踏歌听裴淮这么g脆就拒了,心略定了定,却因被这么推来让去的,更觉心内酸苦。罗薇看踏歌只顾低头垂泪,一副可怜相,便对裴淮道:“我也是为她着想,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踏歌跪下,cH0U噎着道:“我九岁起就伺候夫人了,夫人待我好,我心里的主子也只有夫人一个,要说我觊觎主子的人,对郎君存什么心思,那还不如杀了我g净!主子若是嫌我年纪大了,伺候不周,就算是撵我出去我也甘愿的,只是别提什么姨娘。踏歌命贱,阿耶病重,没钱买药,家里把我卖了,遇到夫人却也是我的造化,我家穷,但我不愿做妾,踏歌绝不做妾,求夫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