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孟瞻神清气爽的现身了,“下跪何人?所为何事?”

    叽里呱啦一通套话,苦主与被告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大致上是不差的。

    先,是死者和一众闲杂人等到马场上去捣乱,这一条可是最为关键的导火,赵成材当即就先揪了出来,“这冤有头,债有主,且不论死者因何而死,若不是这些人心生贪,到我家闹事,断不会有此一场灾祸,若说事出有因的话,先这死者自己就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他这一番辩驳很是要紧,不能光让人揪着死人这一条,而要弄清楚为什么死人。纵然是那伙人一口咬定晏博出手伤人,也可以说晏博是出手自卫,作为马场管事,他有责任保护东家的马场,从这一点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边的状师无话可讲,只咬准一条,“那你们也不能打死人律法里可有规定,就算是死者主动到你们马场里去的,但他有没有偷成马呢?没有吧有没有损坏你们马场的财物呢?也没有吧那既然他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对你们的马场构成威胁,你们马场里的人又凭什么置人于死地呢?”

    赵成材冷笑,“那难道说,非得他们把我们马场的马都偷走放了我们才能自卫?敢问这位先生,难道您家里进了贼,也非得等着他把你们家里的东西偷光了你才能去拿这贼?就是见着陌生人在您家里翻箱倒柜也无动于衷?再说,谁说死者就是我们家伙计置他于死地的?这事实还没查清楚呢,你可不能血口喷人还请大人宣召仵作和大夫上堂作证”

    孟瞻听他们吵得不亦乐乎,半天也不吱声。赵成材明显逻辑严密,滴水不漏,不用问,他背后肯定是陈师爷帮他做了参谋。至于死者这一家,孟瞻更感兴趣,一个无知农妇居然也能请到如此伶牙俐齿的状师,恐怕就非她所为了。

    现在见赵成材把皮球踢给了他,他看了旁边青柏一眼,青柏立即道,“宣仵作和大夫上堂”

    仵作和大夫早就候在一旁了,此时进来,先由仵作呈上证词,“死者身上共有青紫痕迹大小不等共一十二处,致命的一处伤痕是被人从后方打断了颈椎所致。”

    死者婆娘当即又嚎开了,“相公啊,你死得好惨哪?怎么就活活给人打死了呀”

    “肃静”孟瞻也有些受不了这噪音了,啪地一拍惊堂木,那婆娘一哽,把哭声咽了回去。

    “大夫,你说”

    大夫躬身施礼,“回大人,死者生前已经患了重伤寒,且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以老夫愚见,象这样的病人,根本起得了身,就是不知怎地跑了出来。”

    “哦?那依你说,这病人是给人硬拖出来的?”

    “以常理而言,便是如此了。”

    赵成材忙不迭的抓住机会,“大人试问这样一个动都动不了的病人,给人拖到我们马场来,那是何居心?况且就算要打斗,谁会对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病人动手呢?”

    章清亭只觉脑里灵光一闪,似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如流星般闪过,但还等不及她抓住,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到底是什么?她深蹙着眉头,想要抓回那一丝灵感。

    那婆娘听着情形不对,慌忙道,“大人,我家相公起初是病着,但那天却突然好了些,才跟着人出门的”

    赵成材立即追问,“你既如此说,有何凭证?”

    “同去的人就是凭证”

    那边状师适时进言了,“大人,何不传召他们作证?也一起分辨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