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夫人闻言白了高升平一眼,她最近没少翻菜谱,时不时还下去试着做一两道菜,就是为了林泽来的时候给他露一手。

    让林泽安生坐着,她一摇三晃的到厨房去了。

    高升平笑眯眯道:“看见没,生民,这就是治家之道,在家里啊,就得治的住媳妇儿,要是连媳妇儿都治不住,那还怎么在外面办好事情?”

    你可别吹了!

    高升平要是真像他自己吹得这么厉害,也不至于整天奔八大胡同,不敢常回家住。

    林泽一看就明白,这是失去自信的表现,至于是在哪方面失去了自信,那就见仁见智了。

    “厅长,您不光把侦缉队调理的井井有条,在家里还这么说一不二,佩服佩服。”

    高升平哈哈一笑,装作喝茶,掩盖嘴边的笑意。

    嗯,甭管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只要牛逼吹出去了,别人还信了,这就行了。

    两人就这么闲聊天,林泽话锋一转,说道:“那天我忘了问,厅长,你还记不记得在宋弘义的葬礼上,当总管的那个老头儿,我看着可挺魁梧的,那是谁啊?”

    高升平整天就是研究各路人事动向,不管是哪个衙门的官,不管他见没见过,都熟悉的很。

    他放下茶碗,卖弄起来,“生民,这可是位老前辈,资格跟江世尧差不多老,但是江老他一辈子待在北平城了,这位可是执掌过地方的。”

    林泽一副吃惊模样,“来头这么大?”

    高升平走到他的雪茄盒旁边,拿出一根剪好递给林泽,自己又剪了一根。

    这盒雪茄是个商人送给他的,听说洋派人物都抽这个,老高抽了一辈子烟卷,如今官做大了,即便抽不惯这种大家伙,也得逼自己习惯。

    不然怎么体现那种派头呢?

    用火柴点了半天,吧嗒吧嗒抽两口,然后放在烟灰缸边的小架子上,任由其燃烧。

    这才回答道:“生民,你有所不知,这个人叫马良,以前是当过济城镇守使的,那可是一方封疆大吏,鬼子来以前,你猜猜南边给他封了什么衔?中将!这可是个中将啊!不过老头子年龄大了,也问不了什么事儿,平日里也就是有重要事情他才出来站站台。”

    “他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费这个劲,到北平来做个没滋没味的官儿?”

    高升平嘿嘿一声,“生民呐,你不知道,这当官,也是有瘾的,我看,比那抽大烟的瘾头还大呢,你想啊,以前整日里都是前呼后拥,谈笑间能决人生死,一高兴在这修个亭子,不高兴在那拆几间房,至于黄金、美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不投靠日本人,南边也不会重用他,他能甘心在津门当个寓公?”

    说完,高升平又炫耀道:“不过甭管他是什么中将也好,治委会的委员也罢,他也有求我的份儿,你是不知道,这老头非常怕死,想想也是,拼着晚节都不要了,投靠了日本人,要是没享受几天就让人杀了,那也太亏了,所以他平日里就在那深宅大院里不出来,家丁护院有二十几个,头几天还拿着片子找我,求我给他调拨一些精干巡警,在他住所周围巡逻。”

    林泽捧他道:“那是,甭管是遗老遗少,还是这些北洋的将军,那都是以前的人物了,现在您执掌大半个警察厅,手里头还有一支侦缉队,满北平城除了宪兵司令部,就没有比您这更威风的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