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一间水电行,打从我开始记事後,他便已然局促一隅。

    因为周遭都是b他高出两三层楼的民房,所以就算说是被夹着也不为过。然而,他会显得格格不入,也和内容物脱不了g系。

    水电行由一对年近六十的老夫妻在经营。

    老板木讷寡言,闲来无事时,便坐在店门口的机车坐垫上,叼根菸,戴着眼镜,撩起背心,露出便便大腹。就这麽无言盯着来往行人看。

    与母亲相偕而行时,快要经过老板时,都会多此一举地压低音量,提醒我要和对方行个点头礼。行礼後,对方也默不作声地回礼,彷佛起开电动门依样自然。

    「真是个凶神恶煞的人,但也不坏。」离开对方听力范围後,母亲如获大赦地轻声下了评语。其实,在我眼里,对方只像一只趴在大安森林公园岩石上做日光浴的巴西gUi。

    水电行老板娘,讲直白一点,只是又一个相貌平平,对外人不发一语的人。

    老板娘b巴西gUi更不擅於跟人打交道,晒衣架倒是很好意思地摆在我们家车库後方的洗石子围墙,反正也不构成困扰。

    这对老夫妻早些年还很Ai吵嘴。虽说吵嘴是一件礼尚往来的事,但听到的几乎都是河东狮吼,以及估计是老板娘抄起锅碗瓢盆四处乱砸的噪音。

    夫妻俩,恍若两座岩浆室本该紧密相连的火山,其间被安装一道坚不可摧的闸门。巴西gUi只是隔着门不时闷然漫应几句。

    不过,半年以来,夫妻吵嘴的锋芒已被他们的孩子夺去。事实上,说半年有点别扭。因为我从国中就意识到他们的长子不大对劲。

    诚如尼采所言,无论从cH0U象层面或具T层面来说,人类的发展都是一种通道,一种从爬虫类变rEn类的通道。

    说老板像巴西gUi,只是不知礼数的隐喻而已。但他们的三个孩子是爬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首先,他们有一位长子。特徵是茂密的灰发中央,参杂一撮狐毫毛笔般的白发,这是我辨认「怎麽又是这个神经病,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行,绝不能被认出来」的指标。

    长子似乎有JiNg神疾病。国中时,我还不知道长子思绪迟缓,直到某天散步行经坐在骑楼阶梯等垃圾车的他,他赫然对我绽露歪曲诡异的笑容,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麽,我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大概去年吧,他牵着发育迟缓的五六岁外甥nV,绕过公园旁挡车用的不锈钢铁架时,与要回家的我撞个正着。

    我对他们视若无睹地匆匆走过,他还在後面笨口拙舌地告诉外甥nV,「奇怪,我们以前还跟那个姊姊玩过的啊……」他假想中的姊姊怎麽人那麽好?

    二子擅长与人称兄道弟。虽然没有造成什麽噪音W染,但前阵子警察满常摁下他们家电铃的,想来见不得光的事也没少做。

    某晚,我慢跑完返家,只见又是一辆警车停在水电行前。半晌,二子心旷神怡地下了警车,一手抱狗,另一手忙不迭地向车内警员挥手道别。他嘻笑连连,直把警车当作计程车。

    既然尊敬警察,就不要做一些会增加人家工作量的事啊。我暗忖。不仅如此,另一半当过行政警察的我,或许还有些恼火。

    每次见到二子杵在自家门口,和其他同样雕龙刺凤的人吞云吐雾时,我总会默默去书局或附近商场消磨时间,忖度他们差不多要散会以後,才小心翼翼地返家。

    「你们这些杀人犯!成天只想榨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