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红瓦,几支探出枝头的梅,攀附在墙上的迎春有星星点点亮黄色,高大的古木投出斑驳树影,光影粼粼。

    还是寒凉,但确实是春天了。

    沈如琤被光晃了眼,竟然还能在摔下去的时候走神。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闻到了青草和雨水一般的味道,还有别的,她还没分辨出来,就听见头顶上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喟叹。

    她正要叫,一只骨节突出的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轻而易举挡住她小半张脸,将那些尖叫打断,沈如琤“唔唔”挣扎起来,拿杏眼瞪对方——

    那是个高大的青年,五官深邃,皮肤比中原人更白,脸庞轮廓还算柔和,那双绿眼睛却暴露了他异族的身份,此时正低头看她,耳垂上戴着简单的银环,在阳光下泛着光。

    对方声音很低,有点生涩地低头哄道:“嘘——別叫,你也不想叫人发现,我没有恶……別咬!”

    “轻点……等等,有人来了。”他皱了皱眉,四下一看,单手抱着她飞快藏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怀里和墙间,像是一个妥帖的拥抱。

    刚进去,几个采购的伙夫就推着车从刚刚他们讲话的地方路过,进了侧门,直到人群走远,再听不见声音,这人才松了劲,只右手还被沈如琤咬着。

    沈如琤哪管他,认定这是个不知道哪来的别族的登徒子,死死咬住他虎口,一边含糊地、咬牙切齿地威胁:“你这蛮子还不放开我?!”

    色厉内荏的小猫似的,尾巴都警惕地炸起来了。

    “你别出声,我就放开你。”那蛮子有点依依不舍地放开揽着她腰的手,带着点笑,似乎是觉得可爱或者有趣,“你是偷跑出来的?”

    “关你什么事?你是谁?”沈如琤硬邦邦道,松开了牙齿,只觉得自己嘴有些酸,而对方虎口处只留下了一个不深的整齐牙印,这个人是铁做的吗。

    “我们不认识。”青年诚恳道。

    这话说得格外古怪。沈如琤当然知道她们不认识,她又不是真的问对方是谁。

    她昂着下巴打量对方。

    异族身材挺拔,脸长得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穿着中原服饰,两侧的头发简单地用色彩交织的发绳绑成辫,脖颈带着狼牙、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头和翎羽串成的挂饰——野性的漂亮,像狼,或者鹰。

    那蛮子看着牙印也不生气,用拇指将印渍蹭掉,安静而坦然地弓着腰靠在墙上同她对视。

    那双绿眼睛抓住了她,但是并不令人讨厌,相反……像是一潭碧绿的、平静的湖水,承接得住她一切敏感多疑的视线。

    她从未见过这一类男人,哪怕前世和亲,她和异族人的接触也不多,那时候因为那些事连带着异族都恨。她不再多想,只当自己重生后行动发生了变化,才会遇到对方。

    沈如琤察觉到他没有恶意,抿了抿唇,道歉和道谢的话卡在胸口,最后无意识鼓了鼓一边腮帮,小声哼一声:“让开,我要走了。”

    她绕开青年,与对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