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正独自走在回火头军营帐的路上,用那浑浊滞涩的脑筋思虑如何道歉,想得头昏脑胀。又有个火头军的小兵围裙还没摘,就迎到门口接应弥月,口称“弥哥”,让他帮给一姐送自制的蜂蜜糖米糕,还局促的说木兰城郑氏贵女虽吃过见过不少好东西,可如今到了军营,也就他做的糕点最能入口。弥月头次遇见这种事,一时不好意思拒绝。

    他只好原路折返,硬着头皮把米糕给大姐送去营帐。

    主帅的中军帐旁边儿,挤了个新搭的小营帐。

    原本俩帐子的距离就不足一丈,卫兵全在主帅那儿,当弥月掀帘子一进去,瞧见有俩人,还是惊了一下。

    可当他定睛一看,那姑娘只穿了身裹着溜肩窄腰的红衣,正拿药酒擦拭着白天穿的甲胄。而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位鬼面大将,见他进帐,那位主帅竟有些局促地正襟危坐。

    弥月心道:你俩都多余整两个帐篷避嫌,直接住一被窝多好啊。

    鲜卑少年戴着高长恭为他制的木质傩面,除了进门第一眼,就再没瞅过他,只走到元无忧面前,递给她拿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一叠喷香甜腻的糕点,触手软热还留有余温。

    她打开一看,是白嫩的糯米糕,切成了四块,还抹了一层橙黄的蜂蜜。

    “道歉来了?搁火头军弄来这个也挺费劲吧?不必为我费心,我还能真生你气咋的。”

    弥月声音低弱的澄清道:“一个火头军兄弟…托我送你的。”

    元无忧有些尴尬,但还是欣慰的一摆手,

    “你还接这活呢?可他们都是吃高长恭军饷的兵卒,这不是还回到我们这了么。我又不能娶了他们,也当不了媒婆,不能总让人破费,你也别帮人送了,下不为例,这糖你拿去吃吧。”

    弥月不爱吃糖,尤其这是别人给大姐的,但一想到他若还给那小兵或分给别人,传扬出去就是她不领情,他只能宁可齁着自己也全吃了。

    鲜卑少年闷声闷气的走后,坐在椅子上的高长恭豁然起身,瞧着他撂下的帐帘道:

    “他好像聪慧些了。”

    元无忧把铠甲上的汗气擦拭一遍后,这会儿翻了个面,扭头看向站身旁的鬼面男子。

    “对了,你主动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还让我遣散近卫,不会是想投怀送抱吧?”

    鬼面下唰然射出两道黑亮的眼刀,男子咬牙,“这是军营,你少意图不轨,对谁也不行…”顿了顿,他旋即道:“我是来说昨天渔农公找我一事,听闻萧氏得到玉玺了,要献给大齐,欲我做中间人。”

    元无忧蹙眉,下意识就想问他们怎么得到的玉玺?又想到这样太暴露意图了,便问,

    “萧氏倘若真得了玉玺,就该复兴萧梁,为何拿玉玺给大齐?”

    “不知,不过听说萧氏欲和大齐联姻,对了,你记得那个蒙面世子吧?”

    元无忧心头一紧,“怎么?萧氏拿玉玺帮他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