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身在棋局,所见皆为迷雾,还需仰仗子礼的金刀计。而今朕内有权臣把持朝政,外有高齐、元华胥、南陈群狼环伺,如若子礼能效汝父勤王佐政,来日鲤鱼跃龙门,位列三老配享太庙亦是可期。”

    于仪听罢当朝天子语气清冷、又诚恳的让人信服的酬志许诺,只敢更加诚恳的施礼:

    “子礼不才,昔年元女君都未曾跃龙门,微臣又岂敢造次?只是前朝少主与敌国勾结,已成大患,我大周若不将其联盟瓦解,早晚被鲸吞蚕食。幸而来时途经风陵渡口,得郧国公韦孝宽锦囊妙计三策,可使元女君抛北齐而转投大周。”

    <divclass="contentadv">他最后这句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低头把玩着棋子,思虑如何开局的鲜卑天子,闻言瞬时抬起长睫凤眸,“何以?”

    激动之下,不止陛下流露出半个时辰以来,第一句略带情绪的语气,连卫国公宇文直都睁大了眼睛,惊道:

    “真的假的?你们这帮谋士儒将就喜欢搞计策,真拿当她傻子耍吗?”

    连守在亭外禁军里的宇文孝伯,这会儿也急的露出头来,“安平公莫要再卖关子了,吾等都知,您是来献计献策的。”

    于仪这才放下匀长指间的白玉棋子,笑道,

    “众所周知,西魏昭武帝唯有一女,乃其原配独孤郎鲧复生禹,而韦公昔年任荆襄都督之时,与新野郡守独孤郎义结桃园,被荆州吏人称为连璧,传为美谈。韦公对前朝皇太女自然熟悉,而今见义兄之女身陷敌营,自然有心营救其弃暗投明。”

    宇文直哼道:“郧公这私心路人皆知。可别是借献策、让吾等助那女君得势。”

    宇文怀璧却不以为然,只凤目阴鸷地,逼视着对家的于子礼,“请子礼详述计策。”

    于仪硬是被当朝天子这骤然凌厉的眼神,给威慑得心神一震!朝中都是谁说傀儡皇帝软弱无能的?这不挺不怒自威吗?

    他心下又惊又喜,不由得捋顺道:

    “其一为离间。风陵渡口跃龙门者,真灵元君也。华胥之玄女赐书者,兰陵王之妻也。而今虽不讲牝鸡司晨,子贵母死,仍恐一国无二主,即便元女君无觊觎北齐之意,齐国主难道就不忌讳兰陵王功高震主吗?只需说风陵王与陛下合谋潜入齐营,并有府兵和书信为证。使斛律明月与兰陵王对其起疑。”

    宇文怀璧长睫一掀,深蓝瞳仁忽闪锐光,“寡人犹记得,昔年郧国公巧用离间杀段、牛。”

    “其二为雪中送炭。而今南朝不足为惧,北朝天下仅两国,陛下占南阳,犹似前三国荆州赤壁也,可将北齐兰陵王视为江东猛虎,山东出将,关中自古帝王都!”

    于子礼此刻谋臣的毛病便显现出来了,他手捏棋子,凭空虚指:“那元既晓母为西魏昭武帝的嫡亲皇室,父为其原配夫君独孤如愿,独孤氏祖上为汉室宗亲刘氏,故而与推行汉化的元氏伉俪……但今陛下坐关中!”

    说至兴起,于子礼手中的棋子半晌没落,又想指着对面的天子高谈阔论,在收到几双冷锐的目光后,讪讪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元既晓如同败走江陵的刘玄德,而江西十万大山对玉玺虎视眈眈,在此间胡搅蛮缠,若此战失利元既晓必会霸占南阳,打通十万大山与江陵之地,只怕是又一个后梁。故而我们要联元抗高,首先要推动高氏驱逐元女君,使女君心灰意冷,陛下以旧情收之。”

    “嗯?寡人竟成曹操了?那第三策…为何?”

    “其三为釜底抽薪。女君尚有华胥可退,而今宇文符翎母族拓跋部屯聚党项,白兰与华胥离心已久,陛下可挑拨其侵略华胥,由大周出兵解之,封其女君命其入长安受封,明着尊其国主,暗地里是攥人为质。”

    宇文怀璧匀长的手指捏着棋子,此刻愣是被谋臣构想的宏图伟业,给说的心思全不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