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陈观楼第二次来到甲字号大牢最深处。

    漆黑的甬道,多年不曾流通的湿冷空气,阴冷的环境,气氛自带诡异阴森。

    最深处那间牢房,汪齐仁看着由远及近的火光,泪流满面。

    陈观楼站在牢门前,看着对方,脸上有肉了。他私下里嘱咐老杂役,偷偷改善汪齐仁的伙食,三五天能见到一点油性。有肉蛋吃,就是不一样,虽然依旧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至少浑身多了二两肉,像个人样。

    “京城没有姓汪的大户人家。”

    “哈哈哈……死光了,全都死光了。”

    “莫非你干了造反的买卖,才会牵连家人?”

    “他要杀人,何须造反。就算是说错了一句话,也能成为诛九族的理由。”汪齐仁嘿嘿发笑,“听说他废了太子,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太子正值壮年,他心生嫉妒。凡是他看不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鲁阳公主作为他的亲妹子,何至于如此?”陈观楼好奇地问道。旁敲侧击,多方探寻,他终于知道点鲁阳公主的消息。老皇帝的妹妹,不是一个妈生的,却是一个妈养大的,跟一母同胞的感情差不多,十分亲厚。

    “你是想问,公主为何会和老不死的反目,对吗?当然是因为老不死的心狠手辣,公主她不忍看着兄弟相残,多次劝解无果,背着老不死的接济了一下其他兄弟,就被记恨上了。”

    “这么简单?”

    “你以为有多复杂。”汪齐仁讥讽地笑着,花白的头发像一丛乱草,随着他大幅度的摇摆脑袋而晃动。

    陈观楼眯起双眼,“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唯独你还活着?”

    “你在怀疑什么?”汪齐仁猛地冲到牢门前,冲到陈观楼面前,双手抓紧栏杆,“你什么都不懂。”

    “老皇帝虽说疯癫,但他留着你的性命,让你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同时又诛杀汪氏全族,你定是犯了他的忌讳,犯了比鲁阳公主更严重的错误。”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我能犯什么错,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被公主牵连。我是无辜的啊!”

    汪齐仁激动的辩解,伸出双手要去抓陈观楼。

    陈观楼微微一侧身,让对方落空

    他越来越怀疑对方的说辞。把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深处,几十年如一日,只有一个送饭的杂役能接触。全族被诛杀被抹除,不见于人言,不见于文字,不见于野史传说。

    这分明是一种生不如死的酷刑。

    老皇帝得多恨眼前之人,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算算时间,出事的时候,老皇帝正值壮年,年富力强,英明神武,国力稳步增长。如此恨一个人,此人必定犯了天大的事,触及到了老皇帝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