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掘地三尺,从家里翻出十两银子,置办礼物。

    钱不多,礼物就要大,越大越体面。他置办了两只风干鸡,两只风干鸭,担心收礼的人嫌弃,又添置了两块酱肉,封了一包银子,前往平江侯府后巷刘管事家。

    来到刘府,嘿,好气派的宅子,两进的院落。侯府一管事,都住上了老爷们才能住的大宅子,不得了。

    侯府富贵啊!

    三步台阶上前,拉起大门上的铜环,敲击三下。

    不一会,大门隔壁的侧门开了,一个年轻的门房伸出头来瞧着他,见他面生,穿得也不咋样,那神情,眼睛立马长在了头顶上。

    陈观楼赶紧上前,陪着笑,“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刘管事,我是隔壁东巷的陈观楼,陈承宗的儿子。”

    说罢,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手法不太熟练的塞入年轻门房的手中。

    十个铜板,陈观楼心疼啊。好在面上不显,手不抖,表现出手面很阔的样子。

    门房收了钱,态度立马一改,露了一张笑脸,“等着。”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侧门关了。

    陈观楼:……

    他只能站在门前,耐心等着。

    平江侯府姓陈,陈观楼也姓陈,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只可惜,陈观楼投生太晚,没赶上好时候。到陈观楼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同侯府已经出了五服。以前祭祀的时候,还能同侯府的主家们见一面,如今连祭祀都没资格参加。侯府早就不认他们这群出了五服的亲戚。

    说是亲戚,都是客气话。

    堂堂第一代平江侯后人,如今连侯府的下人都不如。遇到事,还得求到侯府管事头上,用心置办礼物,生怕人家嫌弃不肯帮忙。

    陈冠楼家里早在祖父那一辈就已经败落,成了破落户。无奈之下,干起了贱业,在天牢谋了个职缺。

    这差事好啊,父传子,子传孙,妥妥的世袭制,顶班制,铁得不能再铁的铁饭碗,安全性还有保证。只要不嫌弃这一行低贱被人看不起,可以一直干到老干到死。

    中途死了,那是命不好。

    陈观楼的父亲,就属于命不好的人。在陈观楼十岁那年,因公牺牲。第二年,母亲忧思成疾,也走了。他是长姐拉扯大了。长姐前些年嫁了人,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暗地里受了不少婆家气。

    如今,陈观楼年十八,到了可以顶班继承父业的年纪。堂堂男子汉,也不能一直跟着长姐吃姐夫家喝姐夫家,得尽早立起来。

    陈观楼前面十八年,一直浑浑噩噩,受到当世社会风气,他人言语的影响,一直抗拒继承父业,口口声声说那是贱业,为此长姐暗地里哭了好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