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家娘娘脸色发白,于嬷嬷心疼之余,力道就忍不住松了些。

    “嬷嬷别卸力道,这苦头今日不吃,就得来日吃。”

    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刹那就唤起于嬷嬷不愿忆起的过往。当即咬牙,狠心施加了些力道。

    待推按完毕,文茵已是一身冷汗淋漓。

    “娘娘……”于嬷嬷拿着帕子疼惜的给她擦拭,忍不住又道:“要不咱想旁的法子来避?再说,事后立即推按的效果最佳,隔日再推,多少有些迟了,只怕这避子的效果会减了大半。我就怕您既遭了罪,又……”

    文茵缓过些后,勉强撑坐起来,由于嬷嬷扶着往浴桶的方向去。

    “没有旁的法子了。”

    文茵褪了寝衣踏进浴桶,将身子整个浸在水下。闭了眸,偏头轻靠着桶壁。

    于嬷嬷心里发疼,却也知娘娘说的是事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绕到娘娘身后,开始力道适中的给娘娘捏着肩解乏。

    “还有个事,得向您汇报。”于嬷嬷深吸口气,“昨个夜冯保跟我提了大公子,说是大公子,已经在前个夜里被放回去了。”

    文茵没有睁眸,脸上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似乎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于嬷嬷情绪翻绞,本想压着不说,可到底没忍住道:“娘娘,您何必插这手委屈自个?这些年里,您在宫里头,试问他们哪个又能帮您一把?您自个都过得难,又何必,何必去管那旁人!”

    说到最后的话里,明显有了丝哽塞。

    文茵从水中探出手来,朝后搭在于嬷嬷的手背上。

    “最后一次。我已仁至义尽,日后管他哪个要作死那都随他去。反正当年父亲也说过,”她淡声,“日后文家人与我,生死各安天命。”

    于嬷嬷猛一屏息,耳畔好似轰雷般响起昔日的一道威严声音——“日后我文家人与你,生死各安天命!”

    这一刻,那日首辅文家兵荒马乱的一幕好似又一次的浮现眼前。

    她至死都忘不了那一日,从来偏疼小姐的老爷咬着牙狠着脸,抱着小姐套上悬在梁上的白绫。房门外是朝中二十几位文臣高声赞着老爷深明大义,不堕文坛领袖风骨,房门内是夫人跟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杀了我罢老爷,你让茵姐儿去死,是要我命啊……”

    夫人披头散发的跪地磕头求老爷,可老爷不为所动,只有一句:“这是她的命。”

    于嬷嬷无端打了个寒颤,饶是多年过去,每每记起老爷这不近人情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浑身犯冷。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年之后的某日,她问娘娘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