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只类似凤凰的鸟,盘桓在谢兰的脊背上,随着她的动作浮动,好似活了过来。谢兰并不孱弱,肩膀宽而厚实,往下是窄劲的腰身,水流便顺着她肌肉的走向蜿蜒而过。力量与野性的美被她的肉体粗暴地呈现在简一的面前。

    谢兰说:“站那干嘛?过来。”

    在简一生活的地方,还有一种职业,说得比较好听,叫洗身仔。

    什么意思呢,就是给人洗澡的。

    当然,此洗澡不是大澡堂子里替人搓背的那种,而是彼此脱光了,用自己的身体当澡球给人洗。洗着洗着,就难免擦枪走火。摸一摸,是一个价钱;进去了,又是另外的价钱。

    这听起来像做鸡,但其实二者之间还是稍有区别。做鸡呢是在家等着客人来,比如简一他爸;做洗身仔呢,则是背着洗浴用品到别人家去,要价也不一样,会有种类似穿纱衣的体面。

    简一不知道谢兰有没有叫过洗身仔,有心想问她,但谢兰要他口,使他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等能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被谢兰操得找不着北了。

    谢兰把他禁锢在墙上,一只手撑在上面,满臂的纹身,简一的眼睛模糊得看不清。谢兰的另一只手则摁在他的腰上,算是支撑,不然他整个人都要哧溜下去。

    等真的结束时,简一已经被操成一滩烂泥,站都站不稳,撑着墙却还是滑落到地上。谢兰不管他,说:“自己收拾好就出来。”然后擦干身体出去了。

    简一缓了半天,等整好自己出去时,谢兰已经不在房间了。简一累得不行,整个人摔在床上,被子随便一搭,就睡着了。

    谢兰本来没有提前走的打算。

    虽然叫了鸡——她是这么看简一的——但她也不排斥跟对方睡一屋。有时候睡不着还可以跟这些鸡聊天说地,说什么都行,她不是很爱安静。

    有些鸡是读了点书的,而且也不是生来就想做这行的,有些聊熟的就问谢兰:“兰姐,我想读书,你资助我点钱呗。”

    谢兰一般都不会拒绝。

    有真去读了书的,也有没去读书,专骗钱的,谢兰倒也不在意。她是没读过几本书的,一开始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后来生意大了,因为不识字被坑了好几回,她就拾起课本,勉强认了些字。

    她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是想读书的,就是没钱没机会。

    可惜现在大了,有钱了,她却不想读书了。

    谢兰下车的时候,底下人都处理好了。她有一员大将,叫黑逵,当然不是他真名。道上混的都不用真名,要给自己起个艺名,显气势还好记。

    比如说黑逵,黑得像非洲难民,长得像水浒李逵,于是一提名字大家脑子就一个大致的形象。

    见到黑逵的时候,对方手里还拎着滴血的钢管。那如蛇行的血随着黑逵的脚步一路滴到谢兰跟前,谢兰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前些天去庙里求来的一串紫檀木手串,慢条斯理地往手上缠。

    “搞得这么脏。”她说,“清理的时候老麻烦了。”

    细瘦子被人像死鱼似的拖到谢兰的跟前,被打得面目全非。谢兰打眼一看,这家伙至少得缺一条胳膊一条腿。她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把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