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通骚扰,就算是专注力强悍如容谨,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情绪,周祁慎走到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容谨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模样当真是一副绝美的油画般的画面,容谨的侧脸在雪天阴沉沉的天色下,对比格外强烈,他肤色极白,因为生活习惯很好,皮肤也异常干净,那样托着下巴放空时,他看起来像雪山上修炼进入困境的神女。

    周祁慎被这画面惊得屏住呼吸,也忘记了在容谨面前艰难维持的礼貌,伸手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原来方才容谨甚至魂不守舍到忘记锁上实验室的门。

    听见门口有动静,容谨的注意力立刻被唤了回来,见是去而复返的周祁慎,容谨的脸色几乎不受控地冷了下来。

    他面向周祁慎,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并不是欢迎的语气,相反,透露着浓浓的不耐,但周祁慎恍若慰问。

    晃了晃手里的包装纸袋,周祁慎朝着容谨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道:“外边雪大,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这条围巾你拿着,总能保暖。”

    容谨显然很抗拒,就连周祁慎走到他工位面前,都让容谨不由自主地后仰,仿佛是为了避开他似的。

    周祁慎原本想着把礼物交给容谨,只要他收下就好,然而容谨表现出的抗拒模样,却又激发了容谨更多的奢望。

    如同病毒般避之不及,反倒激发出周祁慎心中更强烈的不甘。

    但周祁慎表情却没变,他仍旧保持笑容,从纸袋里掏出围巾,递到容谨面前,他像当时商场里的售货员一样,殷勤地给容谨介绍着这条围巾的优越性:“哥,羊绒很保暖的,你瞧,今天外边风大雪大,你系上这条围巾,一定不会漏风。”

    容谨长到这么大,一向和所有人都保持着非常客气的距离,对陌生人来说,那种距离虽不至于不礼貌,却也决不能说是亲近。也因此,大部分人都和容谨保持着非常客气疏离的社交关系,毕竟极少有人能够扛住容谨的冷漠迎难而上,去主动和他近距离接触。

    所以容谨也并不适应这种接触。

    在被周祁慎靠近的第一秒,容谨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向后闪躲,然而他已经躲无可躲,肩胛骨贴在墙上,容谨连手指都忍不住紧张地抓着墙。而这动作显然是徒劳,他没能躲过周祁慎。

    周祁慎自作主张地一边说着,一边将围巾挂在容谨的脖子上,那模样果然如周祁慎想象的一样,干净,温暖,柔和,他忍不住满意地点头,然后后退半步,上下反复打量容谨戴上围巾的模样。

    这种上下打量的目光更让容谨不适,他忍无可忍,一把扯下围巾,疲倦而烦躁向周祁慎提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祁慎目的已经达成,说话也顺畅自然了许多,不再像过去几次交流时那样,被容谨三两句话就问得哑口无言。

    周祁慎道:“我说了,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容谨简直称得上气急败坏,他突然发觉自己所说的话似乎对周祁慎并不起作用,周祁慎似乎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依照他自己的心愿和想法行事,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周祁慎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他一定要达成他自己的目标。

    这个认知让容谨非常烦躁。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与周祁慎是亲兄弟的一个体现。因为容谨的母亲容雪,以及自己的外祖一家,都是正经的书香门第,高知分子,说话轻声细语,性格含蓄内敛,即便发生天大的事,也一样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