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秩垂眸,伸出瘦削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白玉酒壶勾勒着它的轮廓。

    良久,缓缓开口,视线仍然落在酒壶。“若花校尉信得过本将军,我可尽所能,提供令妹所需要的帮助。”

    语调平常,语速很慢,每个字在花墨听起来,都觉得有千斤重。

    他“蹭”地一下扶桌站起,脸色紧绷望向白秩,目光诚恳且敬重,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他没有等来白秩的后话,于是走到白秩座位前,掀袍跪下。

    “花某向来在自家大人手下管理守城屯兵,空有蛮力,对其它事情知之甚少,但关于白将军的为人忠义厚重,却是一再被我家大人津津乐道。

    朝内召集之时,曾与将军有过几面之缘,今日白将军一眼认出在下,已经让我感怀于心。小人不敢瞒骗将军,吾妹花翡,乃是我最惦记之人,若将军能在方便时给予她一星半点的帮助,属下必定为将军肝脑涂地,马革裹尸绝无怨言。”

    花墨个子高,块头大,皮肤黝黑,说话到激动时声如洪钟,字字铿锵。

    白秩蹙眉,打量了一下二楼的情况,之前他来时除了花墨之外,还有两桌客人。现在再看,一个人影都没了,都是被花墨的粗声大嗓给吓跑的。

    这情况不在白秩的计划之内。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上花府,而是挑了个偶遇的借口,就是为了让自己隐藏得好一些,不招人注目。谁知道,花墨一激动,来了这么一出。

    白秩扶额,站起,轻声对花墨道:“为了令妹,还是不要招摇引人侧目的好,快起来吧。”转身走到二楼栏杆前,看了一眼楼下店门口自己的坐骑,沉吟半瞬。

    “花将军,你行了如此大礼,本将军也不好没有表示。楼下门口那匹马,算作见面礼。我怕是不能从正门出去了,那是西域烈马,万里挑一,花将军好生待它。”

    他单手扶住栏杆,观察周围情况,一跃而起轻松站于栏杆之上,走了几步,跳上隔壁脂粉铺的房檐,再利落旋身,轻盈落于背面,彻底消失在了目之所及范围之内。

    阳光从手指的缝隙之中穿过,苏锦眯了眯眼,仍然无法直视日阳,于是收回手。

    珠儿从北殿走出来,放了一盆水果在石桌。

    “咱们北殿可太冷清了,是吗。”苏锦的服装比刚入宫时厚了一些,那时是夏末,如今已是秋季。

    “不都是一样的吗。”珠儿答。

    这届王君有个特点,雨露不均沾,在某一个时期内盯着让一位嫔妃伺候,其它的基本不看。苏锦她们从入宫就一直是花翡独领风骚,生辰宴那场风波后,风向骤变,嘉妃当仁不让,成功把新人的势头压倒,坐稳后宫第一人的宝座。

    也有些时候,王君留在禧妃或者徐娇那儿,左右都是在琼楼里这里那里,好像把青露殿那四个人忘记了个干净。

    所以珠儿这时候说,不都是一样,也没错。不止是北殿,东南西北都一个光景,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