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望顺着他的脸往上摸,沾了一手的眼泪,顾清几乎挂在他手臂上,他一抽手,顾清便撞在他肩头。

    “阿清?”

    他抖得太厉害了,胸腔发出两声急促的喘鸣,他抓着衣襟想要蜷缩起来,又被薛北望强行扳过了脸。

    薛北望手掌掐住他的脸颊,把虎口卡在他唇齿之间,另一手压着顾清的后背顺气。

    “别哭了,呼吸,听话,吸气!”

    顾清闭着眼,他的眼泪涌出来,顺着脸颊淌下去。

    薛北望一直抱着他,也听到他喉咙里破碎的字句。

    “杀了我吧。”

    “你就这么想死?”

    顾清显然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他只听得见风声,和自己被放大的呼吸,眼前白茫茫一片。脑中嗡鸣不止,疼痛和窒息让他脱力,薛北望捂住他的口唇,顾清扑腾了几下,软绵绵地趴在他肩头不动了。

    “景和?”

    顾清哼了一声,他的手脚还残留着虚软僵硬的麻痹感,眼前一点一点恢复清明,他动了一下,抬不起劲,连推拒挣扎都省了,继续靠在薛北望怀里恢复体力。

    “为什么是我?”他只剩了嘴还有力气,有点痛,大概是被他压的太狠,撞破了,“薛北望,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他看着薛北望,眼里蓄积的泪水滴下来,那双总是暗淡的眼,反而生出几分光华。

    “你想报复,我认,要杀要剐我都认,可你为什么要逼我,还是你想玩什么始乱终弃的戏码。你如果想看我痛苦,当初有的是机会,还是你觉得,这样才是对我好?

    “至于我的想法,重要吗,你口口声声让我遵循本心,但是你想过我根本就不想活着吗?”

    薛北望皱了皱眉:“我只听过蝼蚁尚且偷生。”

    顾清在他面前哭得早就形象全无,眼泪还没擦净,此时又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分歧了,我在师父身边的时候,无论是大侠还是恶徒,人人都想活,我就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薛北望轻轻叹口气,他的手掌粗糙,替顾清抹净泪水,脸上也被他擦出一片红晕。

    “你也觉得不可理喻是吗,我生来便在青云路,一朝落难也有恩师照拂好过旁人太多,这般都要整日自怨自艾,却不知世上还有易子而食的惨状,实在是不知好歹。

    “你既然问我想要什么,我就只求一件事,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