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官,而你为贼,如此本官害怕什么?”李三坚闻言笑道“要说害怕的应当是你,顾头领你老于江湖,难道看不出本官身边的此人是名女子?并且为本官心腹,因此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了。”

    顾龙云又岂能看不出蔡樱雪是名女子?于是顾龙云点点头说道“李知州所言甚是,顾某家族是一个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从前为一些事情所迫,不得不如此,这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总而言之,顾某之事实乃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李三坚闻言冷笑道“杀人越货、草菅人命、欺压百姓也是迫不得已吗?”

    “李知州此话怎讲?”顾龙云提高了声音后说道“顾某身为海上之人,若非如此,如何能够保身?况且这许多事情并非顾某之意,顾某自问,并未做多少害民之事。”

    “呵呵!”李三坚摇头说道“一日为贼,则终身为寇,海贼所为之恶事,你岂能脱得了干系?除非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顾头领,今日你千方百计的将本官诳至此处,就是为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若如此,本官可以你自首论处。”

    李三坚言语之间的咄咄逼人,使得顾龙云是异常愤怒,可却又不敢发作,于是被憋得是异常的难受,呼呼喘气,黑脸是又黑又红。

    李三坚就是要逼他,以便在后面的商谈之中,占据先机。

    同时李三坚也有些感到气愤与郁闷,海贼居然敢与自己商谈?居然利用自己与龙灵香相识,将自己诳到此地。李三坚认为海贼唯一出路就是归降,那么还需要谈什么?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自己已经被海贼诳至此地了,那么想必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了,否则李三坚就会立即将他们拿下治罪。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三坚倒想听听顾龙云接下来到底想谈些什么?

    顾龙云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对李三坚缓缓的说道“我等为贼,许多人许多时候也是迫于无奈,也是官府相逼太甚,苛捐杂税是多如牛毛,许多兄弟也是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

    顾龙云想与李三坚谈谈铜盘岛的条件,可被李三坚逼得一直无法出口,另外就是顾龙云一直想脱离铜盘岛,想将自己“摘出去”,因此就一直大吐“苦水”。

    “你终于自称为‘贼寇’了。。。”李三坚闻言有些得意的笑吟吟的看着顾龙云说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本官自为泉州知州以来,一直宽于刑罚,对于百姓违法之事,能够宽宥的就宽宥,能够免罪的就免罪,可尔等却变本加厉的袭扰沿海百姓,劫掠、杀害百姓,甚至尔等连官兵都敢杀,如此,你让本官如何宽宥尔等?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逼人落草为寇,对此本官岂能不知?本官今日就与你说句实话吧,本官亦出身微贱,为琼台儋州鱼户出身,当年本官家中被官府及奸商盘剥,这是本官亲身经历过的。但这并非尔等杀人越货的理由。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岂能因为官府相逼,就落草为寇,就杀人越货、草菅人命、欺压百姓?与官军相抗衡,尔等有这个本事吗?”

    自有宋以来,就有百姓不断起事,对此李三坚岂有不知?当年在琼台儋州之时,李三坚的外公、舅父等人均为“蜑户”,受到官府、奸商盘剥,几乎就活不下去了,李三坚也因此走上了贡举之路,欲摆脱家中这种恶劣的状况。

    可因为如此,从而落草为寇,杀官造反是不可取的,李三坚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落草为寇,行反叛之举,几乎就是以卵击石,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而失败的结果就是满门抄斩、夷三族。

    而行反叛之举的同时,反倒会祸害百姓,反倒会牵连更多的人,自盘古开天辟地至今,真正为民的义军就没几个,几乎没有,最后基本上都是落个全军覆没、身首两处的下场。

    汉末张角、唐末黄巢起事,声势不可谓不浩大,可最后均是以全军覆没、身败名裂告终,为他人做了嫁衣。

    对于宋官府苛捐杂税、盘剥百姓,从而逼得百姓聚啸山林、落草为寇的事情,李三坚是心知肚明的,有心改变,但却是无可奈何,话说这种事情,也非一名小小的州官所能够改变的。

    李三坚能做的就是在泉州境内,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呵呵,李知州说笑了。”顾龙云闻言笑道“我铜盘岛横行海上十数年,还不是活得逍遥自在的?官府?不要说你李大老爷的泉州,就说大宋沿海各路,这么多年了,又能将我铜盘岛怎样?”

    也不能一直低声下气的,顾龙云心中暗道,必须让李三坚知道些厉害,否则就无法继续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