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回家吗?滚吧。”江梧靠在床头,欣赏林桉青白交加的脸。

    他这个时候傲慢轻狂,仍不知自己会为这个决定后悔一生。

    林桉在他戏弄的目光下无地自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自找羞辱,捏着手机仓惶地离开了。他眼眶酸涩,没想到江梧会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

    他对江梧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他怨恨江梧玩弄他的身体,却也感激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高三上学期,他的爸爸在工作时被掉落的钢板砸断了腿,工地老板却不肯赔偿,闹到法院最后竟是林桉一家落得败诉的下场,因为无权无势,就连简单的维权也做不到,而江梧只要一句话,就能让那笔赔偿款以三倍的数量交还到他们手中。

    他一直认为,江梧对他是有一点喜欢的,哪怕是主人对待宠物那种喜欢,也不会冷眼看他深陷苦痛,没想到一切是他自作多情。

    他打车回了家,看见妈妈失神地坐在院子里,失踪这几天,妈妈迅速地苍老下去,发头白了一大半,他内心的想念与多日所受的委屈再也憋不住,泪水滚滚而落,哽咽着叫了声妈妈。

    林钰文转过头摸索着站起来,“是桉桉吗?”

    林桉知道她看不见,怕她摔着,急忙过去抱住她,“是我,我回来了。”

    林钰文苍老的手拍打他的背脊,哭着骂他:“你去哪了,你吓死妈妈了。”她的眼泪从无神的双眼里流出来,又仔细地抚摸林桉的身体,“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他搂着林钰文,埋在她颈间。母亲总是最能体会孩子的情绪的,林钰文感受到林桉在怀里颤抖,也不忍再过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只是问他饿不饿,累不累。

    林桉轻轻摇头,他贪恋母亲怀中的温暖,抱着不肯撒手。

    他失踪这几天全靠好心的邻居阿姨帮忙照看林钰文,填饱肚子后,他跟着林钰文上门道谢,邻居阿姨见他满脸憔悴,也善良地没有多问,只是心疼地看着他,给他塞了很多水果,他抱着满满的善意,以为自己成功从地狱逃回人间。

    到了晚上林钰文仍然后怕,把门窗关得很紧,让林桉跟她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坐在靠门的位置,守着门口。

    因为她眼睛看不见,也察觉到林桉心情低落,想让他开心,便打开了相声节目,欢乐的笑声从电视机里不断传来。

    客厅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林钰文也不让他去开,而是自己摸到门边,扯着嗓子问,“谁呀?”

    “阿姨您好,我是林桉的同学,听说他今天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他。”

    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几天为了找林桉,林钰文打了无数通电话,把之前林桉的班主任和同学能联系的都联系了一边,所以此时不疑有他,打开了锁。

    林桉突然警铃大作,猛地弹起来,顾憬的声音一直是冷冽而无感情的,此刻却温润乖巧,等他察觉到那点熟悉的音色冲到门边时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打开三分之一,顾憬笔直地立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把精巧的蝴蝶刀,尖端直指林钰文的喉咙。

    林桉吓得差点尖叫,一把扯过林钰文护在身后,林钰文仍不知危险迫近,疑惑地问,“桉桉,怎么啦?”

    林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四肢冰冷。

    “可能太久没见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姨,我叫顾憬,是林桉的高中同学。”顾憬一边说一边走进来,与他乖顺的声音不符的是,他依旧抓着那把刀对着一无所知的林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