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寒风比以往的年份来的更早一些,当元安城的第一场初雪飘过的时候,悦来楼的榜首牛肉锅已经在元安城内很是风靡了一段时间。

    前些日子,丁隶城迫于每天店门口排队的压力,终于决定开放了一直空闲的二楼。

    赵如意见丁隶城开放二楼时郑重的表情,像是个很大的不情愿的决定,私下里问方俊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能提的内情。

    “二楼是不是有什么东家不愿提的缘故,怎么看起来东家开二楼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明明是咱们店里的生意太过火热的原因,这么冷的天气,门口的那几张休闲的小几和凳子已经坐不下了,总不能让食客坐到店门外面去。”

    方俊答道,“你哪里看到东家神情郑重,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一向只开放一楼,没有这么忙过罢了,我看是大家近来都有些疲惫,所以东家看起来就是目无表情,你什么时候看他,他都是那副样子,我是没有看出来他又什么神情郑重。”

    “真的吗?”赵如意想,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方俊又思索了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担心的话……那大概是开放了二楼之后,咱们店里人手明显不够,必须要新招了。”

    赵如意想着也是,之前只开了一楼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已经是满负荷运转了,其中还加上一个从范朝悦店里来的叶立打下手,叶立也是个勤快的,时常帮着打杂。现在开放二楼,店里的人手是铁定不够用了,但是上一次关于招新的事情,显然挑选出来的于述,给店里的人带来了不好的记忆,对大家总是有些影响的。

    丁隶城考虑招人的事情,正巧范朝悦过来听说了这件事情,“你做什么弄那么复杂,招人的话还要担心是不是偷师跑了,干脆去牙行买俩人得了。”

    范朝悦去问了家里的管家,范府有常买下人相熟识的牙行,挑了两个人过来签了死契,这样就避免了于述的那种情况,卖身契攥在手里,还能跑到哪里去呢,跑出去也是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

    虽然在赵如意看来,这种卖身的契约不太符合她现代人的观念,但鉴于现在在梁朝,这样买卖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以前丁隶城也没有考虑过这种用工的方式,毕竟他们悦来楼店里所有的人,都是自由身。

    自打他从漠北回来之后,也不习惯这种有买卖贴身仆役的事情。但跟范朝悦说的那样,这种签死契的人,是最稳妥的一种用工方式,起码不用担心再有人跑了。

    之前的招人方式只有一纸用工的契约,形式很是自由,赵如意跟于述签的都是这种,于述后来跑出去开店,卖一模一样的东西,对店里的冲击也是很大。现在他和贾青都成了官衙通缉的对象,听说官衙的人已经追查到南边贾青的老家去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人,那几十个投了钱的人自然心里最是焦急,投出去的银钱多半是打了水漂,只寄望于官差可以早一些把他们俩捉拿归案,他们能拿回自己的本钱,就是一等一的大喜事了。

    今天上工的时候赵如意路过那家隔壁街上原本开着状元牛的铺子,拐角据说是风水不好的那家店铺,原本红彤彤的“状元牛”招牌已经被摘掉了,房东又挂上了招租的牌子,只不过这一次看起来房子并没有这么快就租出去。

    按照丁隶城的要求,牙人挑了两个看起来伶俐有眼色的半大小子,跟方俊差不多的年岁,丁隶城付过钱之后,两个人在店里就留了下来,成了店里的正式的人员。

    那牙人说着两人名字唤作小五小六,店里人也就小五小六地叫着,没有个正经名字。两人在店里住下来以后,吃住都在店里,店里的杂物房就有些不够,阿来搬去跟方俊住在一起,剩下一间破旧的杂物间留给小五小六住。

    比之以前被卖来卖去,这杂物间虽然又小又挤,但在小五小六眼里也是舒适的住处了,起码有个屋顶还有床铺,并且店里并不苛责吃食,比起每天吃不饱的日子,不知道强了多少。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饥饿感是最难以忍耐的。在这里,有床住,有饭吃,有衣穿,已经是比以前舒坦多的日子。因此两人干活也十分卖力,生怕惹得主家不满有,又被发卖了出去,再回到去当做在被挑选的人,下个主家又不知道是在哪里。

    就这样,悦来楼的二楼在收拾了一番以后,也悄悄的开张了。对于最近迷恋上榜首牛肉锅的食客来讲,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起码饭点的时候,门口等位的人显得不会那么拥挤。

    有人不愿意排队,又觉得这涮煮的小锅子有趣的,也会回家让自家厨子比照着整一些,但加热起来的火候似乎并不均匀,并且蘸料也不一样,味道上总有一些差异。赵如意又从陈记那里多订了一些火锅,并且上面都还打了悦来楼的标记,提供外带的服务,如果让别人看到了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

    叶立一直在牛肉档上勤勤恳恳的打杂,虽然刀功短时间之内没有像丁隶城和赵如意那样精湛,但是人多的时候,为了供得上肉,也会让他上手切一些。

    范朝悦来店里看着叶立切肉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一点儿不太对劲,为什么他会花钱把叶立送来,叶立在这儿做工,不仅拿不到工钱,自己还得给他交学费,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