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孟洋河都没有来,老黄说他请了假,据说家里有点事。我顺坡想了一下,大抵和他父母闹离婚有关系。

    老黄颇为感慨:“人活在世上,哪个年纪都不容易啊。”我跟着点了个头,他就抱起杯子慢吞吞往楼上走,走前回头:“那个,小沈,等他回来你开导开导,我看他跟你关系还挺好的。”

    我闻言一怔,差点想反驳,又硬生生止住了,只好点了点头。

    怎么一个两个都让我开导他,自己都活不明白的人还怎么指望教导别人。

    后来有天凌晨,我刚从网吧值完班往家走,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路口里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喝倒彩的声响。

    前两年那会儿心浮气躁,冲我爸的火,冲我自己的火,冲这个世界的火燃烧到一块,烧的我暴戾又可怖。不愿意在家待着就出门闲逛,碍了别人的眼就碍到底。

    生长痛压迫神经,刺激着我在暗无天日中呈现着各种丑态,用拳头砸向别人,就好像痛苦可以因此转移到别人身上。

    可惜我不喜欢拉帮结派,因为保持绝对中立,不参与不偏袒任何一方,我和这帮混混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江赝来了之后,学校就占据了我很大一部分时间,在外面闲逛的时间少了,产生事端的机会也就少了。总而言之,上次还赵启个人情之后,我就再也没打过架。

    这会儿路过巷子口我径直向前走,想要把这些烂糟糟的人和事抛在脑后,想着快点回去见江赝,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以一种尖利的口吻传来。

    孟洋河。

    往前走的步子硬生生顿住,我扭身往巷子里走去,嘈杂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恼人至极。

    不远处几个混混在外圈围着,人影空隙中能看到一头醒目的黄发。

    “操他妈的,还敢不敢了?!”

    我的脚步声被他们的叫骂所掩盖,其中为首的寸头一个抬脚脚踢在了孟洋河的肩膀上,他身子一歪,却没吭一声。

    “还挺硬气。”那人啐了声,抬起腿又要踢过去,被我一把揪着领子拉到了旁边。

    “你他妈谁——”寸头猛地看向我,愤怒的神色变为震惊,“沈正?”

    旁边几个人愣了愣也盯着我看,不敢再轻举妄动。

    “嗯。”我蹲下去拽起孟洋河的脸看了眼,青肿的颧骨和嘴角让他此刻显得很滑稽,他费劲地挣了睁眼睛,努力地望向我。

    看来还没晕。

    我站起来回头盯着那寸头:“他怎么你了?”

    “是这小子先惹的事!”寸头忿忿不平,“他这两天没事就在我们这瞎晃,问他妈两句结果他还先动起手了,感情是他妈主动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