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严沐宸每天都跟着严沐阳一起去酒吧。白天他在休息室里看书查资料,到了吃饭时间,两人就一起去外面吃饭,顺便逛一逛透透气。

    晚上严沐阳一般都很忙,要安排和接待演出的乐队或者老客户。他就坐在吧台最靠里的角落,静静观察来来往往的客人,看吧内的调酒师为客人们调制各种各样的酒水。

    这段时光对他来说既放松又满足,是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候。他每天都十分珍惜,几乎是抱着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态度来细细品味。

    严沐阳上次招的小姑娘已经开始上班,名叫雨欣,调酒技术还不错,只是性格有些冷淡,上班时很少说话。偶尔有比较火的乐队来,店里太忙的时候,也有兼职调酒师过来,大多都跟磊子和玲玲十分熟稔,应该是一直有合作。

    严沐宸发现,店里其实经常有些小冲突。大概是因为他们这里氛围自由,在圈子里又小有名气,来的人里经常有趾高气扬自以为有身份的人,还有一些酒鬼,喝上头就无法无天。

    场子里有保安,大概有两个,一有人闹事就出来制止纷乱。磊子也是个狠角色,虽然看着瘦瘦小小的,遇事却很凶狠,第一次出面时,严沐宸吃惊不小,不禁想到那次帮他解决醉鬼的事。难怪那人对他客客气气,看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

    玲玲对严沐宸非常热情,经常抽空过来关注他,话多却不讨人厌,知道什么时候聊天什么时候该离开,让他感觉很舒服。

    用玲玲的话说,店里最厉害的要数严沐阳,说自己亲眼见过他把闹事人的打得跪地求饶,语气里充满敬佩。严沐宸觉得好笑,但并不怀疑,毕竟他也见过那人疯起来的样子,像头恶狼。

    闹得最莫名其妙的一次,严沐宸差点也被牵扯进去。自从高中那次被醉鬼用酒瓶砸,他对这些人就有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有再次见识的机会。

    那天晚上客人已经不多了,刚好严沐阳和磊子都不在,雨欣趁着没人点单出了吧台,可能是打算出去透透气,刚转身就遇到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往这边走。她没像普通小姑娘那样稍稍避开些,反而抬头瞅了一眼,径自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不知道是撞到了谁还是喝多了的人找事,一个大块头拦在她面前就叫嚷开了。

    音乐声太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她昂着头一副高傲的姿态,即使对面的人高了他一头,气势也丝毫不弱。

    严沐宸有些担心,站起身往那边凑了几步,大块头看到他的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暴躁地对他指指,面带威胁。玲玲也将他往回拉,示意他先不要过去。他犹豫着顺着玲玲的意思往回退了几步,再扭过去头刚好对上雨欣看过来的眼神,两人竟就这么四目相对了好几秒。

    雨欣眼里的情绪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他却升起了愧疚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个面对恶行袖手旁边的伪君子。可还没等他作出决定,大块头仿佛被他们无视的态度激怒,伸手推了雨欣一把,然后颇有君子风度地没有再对女人动手,抬脚朝严沐宸走了过来。

    严沐宸立刻想到当年那个朝他冲过来的醉鬼,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看着大块头恶狠狠的目光,虽然有些犯怵,心情却十分镇定,心里不断闪过各种对策,甚至不忘扭头让玲玲先站开些。

    大块头宽阔健壮,身高跟严沐宸差不多了多少,面对面站定,严沐宸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他心中暗想,这人看来是没法讲道理了,但还是礼貌地开口问:“请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果然如他所想,大块头一句话不说,挥手就打了过来。严沐宸早有预料,抬手架住了逼近的拳头,可却因为力气敌不过,仍是被带得往旁边退了几步,踉跄着碰到身后的高脚凳摔倒在地。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到保安过来了,这一动手,他们更是加速冲了过来,一阵兵荒马乱。

    玲玲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保安也训练有素,很快搞定了那波人,半推半请地带了出去。

    严沐宸叹了口气,抬头去找雨欣,那人已经不见踪影。想到刚才的退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厌恶。

    “沐宸哥你别多想,雨欣知道这里的规矩,要是情况不对,做个手势保安就会过去解围的,她没动就是觉得没问题。”玲玲看他低落的样子,精准猜到他的想法,“我拉住你也是因为这个,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自责。”

    正说着话,磊子和严沐阳回来了,两人脚步匆匆,显然是知道这边出了事。

    “你没事吧?”严沐阳一把拉住他,上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