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即使外面艳阳高照,卧室里也是漆黑一片。他走到床头,将台灯打开,调到不会刺眼的亮度,才转眼去看床上仍在睡梦中的人。

    严沐阳小时候似乎并没有大海说的起床气,可看白浩的反应,这评价又明显不是空穴来风。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空落,严沐阳还有多少习惯是他不知道的?两人同住的这段日子,他都是在严沐阳之后起床,从没见过他被叫醒的样子,他们之间隔的这十年空白,大概还需要再花一些时间,一点一点去拼凑弥补。

    床上的人面朝窗户侧身躺着,闭眼沉睡的样子十分乖巧。

    他静静坐了会儿,越看越觉得严沐阳的五官俊朗好看,每次细看他的眉眼,都有一种看水墨画的感觉——干净清晰、浓淡适宜。这幅面容上摆出臭脸会是什么样子,他此时竟有些好奇起来。顺着心里那点恶作剧的想法,他舍弃了温柔的叫醒服务,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

    清醒的瞬间,锋利的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半睁的眼睛里毫无睡意,直接透出凌厉的光。严沐宸震惊于这戏剧般的变化,心里霎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睡美人马上就要变成屠龙勇士了。可当那双带着怒意的眸子与他视线交接时,里面的戾气像开了口的气球,倏地就散了。原本纠结的眉眼在他的注视下舒展开来,又慢慢弯成一个幸福的形状,像极了动画片里突然大笑的慢动作。

    “怎么,是我睡太久了吗?”看他愣着不说话,严沐阳笑着开口,声音慵懒沙哑,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起床气......

    “没有。就是想把你叫醒。”他有些不死心,用十分欠揍的语气挑衅。

    严沐阳笑得更开心了,“嗯,——然后呢?”

    这笑太有感染力,严沐宸完全忘了要说什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弯起嘴角。转念他又觉得这样太傻,赶紧轻咳两声,起身去把窗帘拉开,慢悠悠回答:“然后出去吃早饭。”

    严沐阳一个用力坐起身,利落地跳下床去,也大步迈到窗边,从身后紧紧抱住严沐宸的腰。像是要汲取能量般先埋头在他颈边蹭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抬头:“走吧,你是不是饿了?昨晚没吃多少。胃还有不舒服吗?”

    “已经好了。”严沐宸对这份亲昵十分受用,等他放开手才转身拉住他一起往饭厅走,“早饭已经送过来了,他们说吃完一起出去逛逛。”

    走出房门,经过一道长廊,再转弯就是饭厅了。严沐宸边走边扭头去看旁边人的表情,没有臭脸,但也没有明显的笑,他不禁在心里琢磨着,这也不知是算谁赢,要是平局可就没意思了。

    “看什么?”严沐阳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

    严沐宸仓促停下脚步,有种在帮白浩作弊的不安。可再一想,他们既然让他来叫人,就应该考虑到他的影响,白浩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那么笃定么。于是他也笑了起来,颇为自豪又故作神秘地说:“看晚上的酒是谁请客。”说完伸手把人拉到前面去,“你走前面,那群人都等着见你呢。”

    严沐阳不明所以,但看到他的笑脸便什么也不想问了,带着无奈的笑乖乖地一马当先转过拐角。

    一抬头,桌边的四个人正齐刷刷看着他。赵梦舒手里还举着手机,一双大眼睛从手机上方瞟过来一下,又马上收回去确认拍摄角度。

    想到严沐宸刚才的表现,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做什么。眼神转向白浩和大海,两人果然一个得意洋洋,一个目瞪口呆。

    他恍若不觉,开口道了声早便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给后面的严沐宸拉了把凳子,问:“想吃什么?”

    “沐阳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一直没出来啊!”大海不肯接受现实。

    “刚醒。”他头也不抬,按严沐宸的指示盛了碗粥,又拿了个包子过来。

    “愿赌服输啊,可不能耍赖。咱们晚上早点吃饭,好好喝一顿!”

    “好期待啊......我最喜欢喝米酒了,我家那边过年的时候都会自己酿,酸酸甜甜又有酒香——说得我现在都想流口水了……”赵梦舒一边喝着粥一边乐呵呵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