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德昊家中,夫妻俩的争吵仍旧在激烈进行着。

    “你光想着厂子的人,难道就不想想自己家里的人吗?”赵艳红看见邹德昊冥顽不灵的态度,也跟着有点生气:“现在你老邹家有困难,你那些员工谁帮咱们一把了?等你将来老了,瘫在床上了,他们又能替洋洋伺候你!给你养老送终吗?”

    “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拍拍良心吗?当年下岗潮来临的时候,如果不是张明玉接手了鑫发厂,咱们能有今天的生活吗?在我们最难的时候,张明玉拉了大家伙一把!现在厂子要拆迁,张明玉面对上千万的分红都不动心,你就让我为了几十万,去拆他的台啊!”邹德昊极为固执的呛了一句。

    “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跟张明玉比?张明玉不打算卖厂子,但是这并不耽误他的儿子和儿媳妇移民澳洲!而且拿着他给的钱在那边做着生意!更不耽误他自己开着几十万的好车,住着上百万的房子!可是你邹德昊有什么?你连儿子结婚买房的首付都拿不出来!”赵艳红近乎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

    “我他妈就是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办这种不是人的事!鑫发厂的股份,是张明玉给我的!他给我股份,是为了让我更用心的工作!而不是拆他的台!你告诉邹洋,结婚的房子,他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买,没本事,就打一辈子光棍!”邹德昊语罢,怒气冲冲的站起身,迈步就往外走。

    “饭都没吃呢,你要去哪啊!”赵艳红终究败下阵来,红着眼圈喊道。

    “我他妈吃不下,铲垃圾去!”邹德昊语罢,开始低头换鞋。

    “咣当!”

    就在邹德昊换好鞋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家的屋门却被人一把拽开,随后四个穿着半袖,头发五颜六色,而且胳膊和脖子上满是纹身的小青年,溜达着就走进了房间当中。

    “怎么回事啊,这都几点了,你们老两口子还吵架,就不怕影响到其他邻居休息吗?”为首的青年说话间,已经用胳膊夹着手包迈步走进了客厅,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另外三人进门后,则直接站在门口,堵住了邹德昊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我家的?给我出去!”此刻邹德昊也正在气头上,看见几个小青年无礼的举动,冷着脸一声呵斥。

    “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恶意。”沙发上的青年翘起二郎腿,对邹德昊笑了笑:“你就是老邹吧?”

    “我让你从我家出去,听不懂啊!”邹德昊皱眉呛道。

    “你先别急着撵我走,我找你有好事。”青年咧嘴一笑,打开手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一万块钱,放在了茶几上:“我是聚鼎公司的人。”

    “我……”老邹开口就要说话。

    “啪!”

    青年没等老邹开口,再次掏出一万块钱现金,拍在了桌上。

    “你啥意思?”邹德昊眯着眼睛问道。

    “呵呵,我都掏钱了,那肯定是好事呗,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孩子着急结婚,但是没钱买房子,是吧?”青年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摞一摞的往外面掏着钱,直到桌上堆了五万块钱现金后,才笑眯眯的开口道:“我们聚鼎公司啥都缺,就是不缺钱,这些钱,你先拿着花,只要咱们能交个朋友,你儿子买房的首付,不叫事!”

    房间当中,赵艳红看着青年放在茶几上的几摞现金,心跳骤然加快。

    邹德昊在鑫发厂,虽然是一个小领导,手下也管着上百人,但是鑫发厂的性质和环境不同,邹德昊这个车间主任的含金量也并不是很高,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逢年过节的,连给他们家送鸡蛋的人都没有,就更别提来送钱的人了。

    赵艳红是个很现实的女人,相比于张明玉和邹德昊他们这种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把情怀看的重于一切的老工人来说,她更在乎自己这个小家庭,在她看来,鑫发厂几百工人的去留和未来,都远远比不上他儿子那套房子首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