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爷的离席一般不会让席间气氛冷下来,他身体不好,每次都会提前离席,众商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早已养成要事提前商讨,好让谢三爷听完再走的习惯了。

    这次却是例外。

    方才的谢意安拒了这一顿饭所有的的敬酒。

    谢意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方才吃的大多荤腥,让他有些闷了。

    他气质出尘,自从变故后只着淡色衣衫,此时神情淡薄地坐在一旁,看上去与觥筹交错间的富商众人仿佛甚至并不在同一处。

    才准备开口,只听附近两人交头接耳道:“……都是散户,没有加咱们商会的。”

    “这……是否要在下次集会上提一提?”

    “可以,此物暴利……”

    巧极了。

    谢意安与小陈对视一眼,然后屈指扣了扣桌,清脆的木质声突兀响于闹嚷之间,成功使桌上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诸位,最近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我想我也不用多说。”谢意安笑起来,一下子冲淡了方才的那种冷,反而显得几分热切明朗,“只是以晚辈见来,咱们商贾虽然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闯的便是以一换千百的险道,却也要再三警惕,不要被眼前利益迷了双眼。”

    “如此说来……”会长王尧摸了摸胡子,看向这位位高权重的小辈,“静亭竟对这香有点了解?”

    谢意安笑着摇头:“不算了解,所以也不好多说。”

    他说的不是假话,却语焉不详,在别人耳朵里的意味自然就会变了再变。

    当场就有人半是调笑半认真地说:“咱们长安行会难道全靠一条路走到黑?拓点新路子倒也不是坏处,只看财神爷愿不愿意撒点福泽了。”

    话里带刺,却也的确是大多数人心中所想,商贩虽然抱团,但也都是竞争对手,闻言全都不吭声看他,等着他出声。

    谢意安没管这点小心思,纤长手指接过小陈递来的清茶,众目睽睽下慢条斯理吹了半天。直到有人好像屏息等待太久,终于撑不住粗重呼吸几口之后,谢意安才终于喝茶润嗓,油腻感消散些许。

    “各位也不用怕我谢家暗中来做这个生意。”

    “谢三爷说笑……”

    “只是好奇三爷此举背后有何隐情罢了。”

    谢意安直接把话说穿,倒让众人有些尴尬了,纷纷打着哈哈糊弄。

    “我谢意安反正不做这个生意,各位前辈如果认为晚辈任性,想要自个儿尝试点新东西的,”谢意安茶杯一放,清脆地响了一声,“只要不打着行会的名头,也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