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飘忽不定的浮起又沉下,秦正自昏迷中醒转。

    残存的麻醉剂依然保持着较高浓度,让他即便在清醒状态下也无力接管自己的肢体,就连眨眼这样近乎本能的简单动作,做起来也像两只濒死的枯蝶一样抖瑟。

    全身上下,可控的似乎仅剩下一对眼珠,它们时而被手术灯牵引,时而随着上下移动的机械臂游移。

    辉锐顶尖的义体医生们,正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而秦正能做的,竟然只有默数他们手里用过的钢刀、钛钳,麻木的看着它们挥舞时折射出的锐利冷光。

    地位再显赫的人,上了手术台,也不过是一块可悲的、任人宰割的肉。

    不知道是不是镇定剂的功劳,当噩梦成为现实,当他从手术台上睁开双眼时,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他甚至不好奇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只是一味的盯着头顶炫目的手术灯,看着白色灯壳上那枚简单却令人绝望的LOGO。

    两条U形弧线加上一根竖线,看起来就像人的五指掌心。

    或许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当他还是个资历尚浅的参议员时,严恣曾邀请他一起观看T国最具规模的情色秀场,那些曼妙的身姿背后,烙刻着辉锐的技术钢印。

    当他稳坐参议院议长席位,成为政坛举足轻重的二把手时,严恣用以权色交易的性奴岛向他展开了大门,那些超乎想象的淫乐项目,曾给他永生难忘的震撼体验。

    更别提竞选成功,当选总统的数年岁月里,他与严恣私交甚密,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繁忙的政务下,总有不济的时候,那也没有关系,辉锐总裁驯服的“助兴爱宠”无所不能,毫无下限,正适合调剂气氛。

    这些被植入特殊义体的年轻男女丧失了人格尊严,成为可以用钱币衡量价值的物品,他们身上的器官与各种义体组件纠缠,不再单纯为自身服务,而是满足于主人的需求,他们的存在和玩具没有区别、甚至看作宠物,都缺少几分耐心与爱意。

    秦正甚至也拥有过这样一个性奴,那是严恣送他的礼物,周到的包含了一座绝对不会被记者打扰的豪宅、一个经验老道的训育师。

    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光临享受,解决一切不为人知的生理需求,释放人性至为残酷的压力。

    可严恣的“慷慨”,却成为了他这辈子难以忘却的阴影。

    当他切实的使用过这种畸形的产物,并且亲眼目睹它的“真相”时。

    他差点吐了。

    当恶心渐渐平复,剩下的只有愤怒和恐惧。

    只要能脱离这段关系,只要能逃离这一切,他愿意舍弃所有资产,包括光明无限的前程,他鼓起勇气,可最后……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离。

    他再也没有去过那所宅邸,却一直支付着性奴一应的开支用度,那是一笔常人绝对支付不起也想象不到的巨额费用,一半用来养护义体,一半续供维生药品,只要缺了一个项目,哪怕只是一针药剂,他的性奴就会彻底崩溃,然后逐渐腐烂,直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