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陪都
依照卫将军的要求,邺城大小官吏并没有按照官场通行做法出城相迎,虽然暗地里无数双眼睛看着这支队伍,但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对于不关心政事的🐬🂻普通百姓而言,甚至根本不知道李澈的归来。轻掀车帘观察,李澈欣慰的发现邺城比起一年前来说有着巨大的变化。最为明显的一点便是人气足了,往来匆匆的行人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不少的人气。在邺城,甚至感觉不到乱世的痕迹,仿佛天下正是太平盛世,大汉正是强盛之时。李澈的思维发散,感慨道:“想必几年前的雒阳也是这般吧,也难怪天子对民间疾苦视而不见。”陈群叹息道:“天子长居深宫,纵然知晓民间苦难,但也难以感同身受。民不知天子之乐,天子亦不知民之苦啊。”“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没来头的,李澈忽的想到了一百年后的晋惠帝,司马衷脑子不大好,径直将这话说了出来,以至于千古之后仍为笑柄。事实上每一位亡国之君大抵都有着这样的想法。虽然不知晋惠帝之事,但陈群还是懂了李澈的意思,哈哈笑道:“正是如此,陛下未尝有饥饿之苦,如何能感同身受?”不管怎么说,邺城的安稳终究是一个好的现象,李澈喟然道:“愿吾等闭眼🜍🀼的那一日,天下每一城都能有这般光景吧。”……“大王,卫将军进城了,如今直往王宫而来。”刘备此时正埋首文案奋笔疾书,闻言也不抬头,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不必通禀,让他径直来见孤便是。”……“沮将军、钟县君,卫将军往王宫去了。”钟繇为邺城令颇显大材小用,其主要职责还是辅助军师将军沮授,掌冀州人事任免,是以大多时候都与沮授一起办公。沮授抬头问道:“当真无一人出迎?简府君何在?”“简府君仍在太守府,未有动静……”沮授有些诧异:“他倒是沉得住气……”钟繇微笑道:“任谁经历了那么多,也能养出一副气定神闲的修养来。简府君为赵相时受了二十七次弹劾,为魏郡太守又受了一十六次弹劾,纵然将军把大多数折子都压了下去,简府君多少还是能听到些风声的。这种时候,多做多错,魏王日理万机,与他接触终究比以前少了许多,或许……他也摸不清楚魏王究竟作何想法。”“是啊……”沮授喟然道:“即便是坐立行止无法度,君前常常失仪的简宪和都知道有些事该有所忌惮,有所敬畏。这卫将军怎的就这般自信?他……根本没有君臣相处的自觉啊。”“但当简宪和都有所顾忌的时候,他这样的人才更受大王青睐,除非有朝一日大王真的生起了唯我独尊之心……”“那于我等而言也是祸非福。”钟繇轻轻颔首,转而道:“审别驾当真铁了心要斗下去?”“他太强硬,不懂什么叫变通,且由他去吧。”“可……审别驾为何不能低头看看自己脚下和背后?”钟繇的话若有所指,沮授却不置可否:“由他去吧,不给点教训,他清醒不了。”……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李澈与陈群慢悠悠的晃进了魏王宫,瞅了瞅这与当年州牧府相比没什么大变化的魏王宫,李澈呵呵笑道:“看来大王并不准备在邺城待多久。”陈群抚须道:“邺城并不适合作为都城,既承汉统,都城还是长安或者雒阳为好。”“依我个人而言,倒是更喜欢长安啊,离西域近些。”“若大王有意西域,自然以长安为佳。关中沃野千里,险塞难攻,但控制关东也稍显困难,不及雒阳方便,如何取舍……也决定了未来的方向。”李澈耸耸肩:“选择太难做,那两个都要,如何?”陈群愕然,诧异道:“君侯当真敢想啊,同时维持两个都城,且不论何为中心,单是两套朝廷的靡费之巨,便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三代虽有陪都,却只流于形势,想必并非君侯所愿。”陪都起源颇早,依史书记载,早在炎黄时期便有设置“别都”的记载,及至西周,周武王营造洛邑以为陪都,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最终也只是成了平王东迁的去处。设置陪都,是因为古代交通不便,当王朝疆域过大的时候,朝廷便需要以陪都来扩大权力的辐射面积,以便有效掌控疆域。秦与西汉并无陪都,而对于东汉王朝而言,长安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陪都,毕竟东汉历代帝王虽常常驾幸长安,但也只是为了祭祀前汉帝陵,同时让长安宫殿沾沾人气,并没有将其打造成另一个政治中心的意思。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陪都当是起自唐朝,唐以长安与洛阳为二都,在唐高宗时期,整个朝廷都会随着君王不时往返于两都之间,以便更好的控制关中与关东。那是大唐盛世的象征,是以大唐国力供养才能做到的奢靡行为。对于李澈而言,较之于后来明朝的两京制,他自然更喜欢这样的制度。毕竟明朝的应天府天高皇帝远,南京朝廷并没有对控制地方起到多大的作用。当地官员反倒是与江南世家沆瀣一气,藏污纳垢,白白耗费大量国库银子养出一堆蛀虫。“不需要两套朝廷。”李澈谈兴一起,笑道:“在雒阳与长安之间修出一条大道,天子与臣工可以每隔年余时间便换一处地方理政。如今两地之间本就有官道,稍作扩建即可。”“耗资靡巨,劳民伤财,想来明远认为有不得不这般做的理由?”不知不觉两人便到了刘备所📍🙧在的后殿前,闻声而出的刘备恰好听到了两人交谈的话语,忍不住开口问道。/见礼之后,李澈微微笑道:“大王若只想维持现状,那自然是不必如此。但若要将大汉的影响力播撒到更远的西方,同时掌控好关东地区,建立一个远迈历代先皇的强汉,那便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