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晚,临近酉时。

    &nbsp&nbsp&nbsp&nbsp取名‘入舍’用以自嘲的茶摊店家,此刻已经收了茶摊,并回到村子中那间破破烂烂的木屋里。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自己家传承了四代人留下来的祖屋,除了他偶尔会去自己妻子那边的寨子里,住个一天两天,基本上的时间里他都在这里住着。不过随着他在身体上出事后,他去妻子那边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nbsp&nbsp&nbsp&nbsp仔细一想,最近更是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去过畬乡的寨子了。

    &nbsp&nbsp&nbsp&nbsp刚刚回到木屋中,中年男子就觉得自己已是筋疲力尽,因为现在的他,在身体上已是虚弱到了哪怕只是空手走这么一段路,都会觉得自己不堪重负的地步。于是,他只能先坐在椅字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去给自己烧今日的晚饭,但就当他刚一坐下,他就听到有清脆的滴答声从耳中响起。

    &nbsp&nbsp&nbsp&nbsp他闭眼听着这些熟悉的声响,知道这是落雨的声音,不过就在片刻后,这些本是还富有些许节奏的落雨声,就变成了不绝于耳的哗啦声,延绵不绝。

    &nbsp&nbsp&nbsp&nbsp倾盆大雨从天幕之上倾泻而下。

    &nbsp&nbsp&nbsp&nbsp须臾间就落满了整个秋炉乡的山川与田野。

    &nbsp&nbsp&nbsp&nbsp中年男子背靠在椅子上,自顾仰着头闭目养神,仿佛已经沉睡过去,但随后,他就被一滴从陈旧的瓦片中所渗透进来的雨滴,给直接落在了眉心处,并被瞬间惊醒。

    &nbsp&nbsp&nbsp&nbsp“屋漏偏逢连夜雨。”

    &nbsp&nbsp&nbsp&nbsp中年男子苦笑一声,任由这滴溅射在他眉心处的雨滴,炸成一堆碎珠,再顺着他因日渐消瘦而形成的干巴巴的皱褶顺流而下,而等到水滴在顺着他的鼻梁两侧流下时,看起来就像是两道淡淡的泪痕。

    &nbsp&nbsp&nbsp&nbsp可惜到了他这个年纪,他早就不会因为一点点的世俗小事而伤春悲秋了,同时他也无法为人与人之间的一点点感动,而潸然泪下。

    &nbsp&nbsp&nbsp&nbsp“真是讨厌下雨呐!”中年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

    &nbsp&nbsp&nbsp&nbsp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讨厌下雨并非是讨厌下雨天气,而是讨厌下雨后,雨水会渗透他这间如他自己一般,早就千疮百孔需要重新修缮的老木屋。然而,他自己早就没有这个能力去修缮房屋了。

    &nbsp&nbsp&nbsp&nbsp至于请村里的人来帮忙修缮?

    &nbsp&nbsp&nbsp&nbsp他从来没想到过这点,一是他没足够的银钱去支付那些工钱;二是哪怕村里的人最后出于同乡近情不收他的钱,他也不愿再欠他们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日终究是不多了,再也没有机会去偿还他们。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道那两位书生现在顺利过溪了没有。”

    &nbsp&nbsp&nbsp&nbsp中年男子微微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天井中,不停垂落下来的雨幕,心中忍不住想到。但紧接着,他就被一股熟悉的晕眩感,再次占据了脑海中的所有意识。

    &nbsp&nbsp&nbsp&nbsp很难用具体的言语去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它就像是一阵风,吹的他心神摇曳,再无法进行任何精神上的思考,并且还让他整个人像是处在了一片迷蒙之中,同时也让他的心,在逐渐的下沉,在冷却……

    &nbsp&nbsp&nbsp&nbsp原本在最开始,这种晕眩感大概要间隔两个月的时间,才会发生一次,但经过这十多年来的无数次重复后,他现在基本上一天内就会发生两次。

    &nbsp&nbsp&nbsp&nbsp中年男子浑浑噩噩,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承受着完全无法自控的悲惨经历,直到在过去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这种晕眩感才有渐渐要收敛的意思,可不等他像往常那样等到自己恢复平静,一股来自于神经上的刺痛感,却蓦然在他的身体上升起、在蔓延。

    &nbsp&nbsp&nbsp&nbsp“啊!”&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