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正值团圆时刻。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恨不得把一年的丰收都用在今日,而这个距离燕京不过三十公里的村落,虽不算富裕,但是孩童追逐笑闹嬉戏,伴随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络绎不绝,不知哪户人家竟点燃了烟花,咻的一蹿上天去,五颜六色的光芒,将整个夜空照的格外明亮,也照亮了村尾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这是一座冷冷清清与周边的热闹格格不入的一座小院,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庭院幽深,偶尔有村民路过还能听到压抑的咳嗽声,看起来好不怪异,只叫人赶紧离开。

    “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悄悄揭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弱的身影钻了出来,贪恋的看着外面的烟花,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忍不住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却引来对方剧烈的咳嗽。

    风吹动她白色的裙角,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也随之舞动,有孩童远远看到,吓得大哭起来,跑回了家中再也不愿出来。

    “小姐”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结香执着一盏油灯,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您身体还没好透,怎么可以随意下床。”

    双目一扫,发现对方居然赤着脚之后,两条本就不粗的眉毛快要拧成了麻花。

    明灭的烛火照在对方的脸上,再配上对方一脸的纠结扭曲,竟凭空生出几分幽怨来。

    “阿香,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可吓死我了。”被称为小姐的沈言真并没有被抓包的羞赫,反而恶人先告状,做出一脸惊恐的表情,可惜那双大眼睛却滴流滴流的转,哪有一丝惊恐的味道。

    结香无奈,将她拉回了院子,塞回了被子里,屋子的门窗被关的严严实实,又在沈言箴怀里塞了汤婆子,最后还嫌不够又将炭火点燃,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就暖和起来了了。

    “阿香,屋里烧了炭,就不能把门窗关得密不透风。”沈言箴虽然被对方塞到了被子里,却依旧不死心的试图打开窗户,“就算母亲送来了银屑碳,你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银屑碳是御供的柴炭,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前年得了宫里的赏,得了三担罢了,其中两担当时就分给各院,剩下一担被母亲一直放在库里没舍不得用,今天府里送来过年的份例,除了日常所需,还有一担银屑碳,想来是母亲偷偷加上的。

    “如今是柳姨娘管理府中中馈,这银屑碳咱们还是省着点用吧,不然下次的月例还不知什么时候送来。”见结香闷着头拨弄炭火,只好换了一种说法,试图说服她。

    “小姐,你也莫要这般说,等侯爷气消了,小姐自然就能回去了。”结香这句话水分太大,若是父亲想接他回去,自己从威远侯府离开已有半年时间,半年时间也不提接自己回去,那便是希望渺茫了。

    她或者说是“她”,出生便遇到难产,克死了亲生母亲,从小更是体弱多病,本来若是“她”还是在燕京的威远侯府的三小姐,生病了自然可以请御医上门医治,可惜她现在是生母早逝,被打发到乡下的病弱小姐,别说请御医了,就是请一个好一点的大夫,吃上珍贵的药材,都要侯府那边怜惜。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她便穿成了“她”,代替“她”吃最苦的药,躺了半年的床,这半年她走过最远的路不过是在院子的葡萄架下,摘了一串葡萄。

    别人穿书借助熟知剧情不说呼风唤雨,也是衣食无忧,唯有她即使知道剧情,却是愁眉苦脸,不知前路。

    前世她自小便被遗弃在孤儿院,虽然无父无母但是靠着好心人的救济还是读完大学,以为终于可以挣钱养活自己的时候,却在一次工作中流了鼻血,继而被查出白血病。

    白血病并非必死的病,她却没有钱为自己治疗,那时的她不是不恨,而是没有资格去恨,临死前随手翻了一本古代言情,看简介,无非就是不受宠的嫡女无意间救了一个英俊的男子,而后嫡女进宫选秀的时候,发现那名男子竟是当今太子,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成了太子妃,忽略其中的打怪升级部分,她直接把书翻到了最后一章大结局,没想到塔子初初登基便因病去世,书中女主受不了打击,在悲痛之下,身殉了书中男主,又因为二人没有子嗣,皇位就落到了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中。

    这就完结了??

    这是什么糟心的结局!!

    不死心的她上网一搜,哦吼,居然还有人羡慕他们这感天动地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