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里有这么一门谁都不愿意轻易提起的生意。这门生意不触犯律法但又见不得光。收获丰厚可除非逼着或者实在手头紧,不然没有车夫愿意去。

    当然,这门生意不是想接就能接又或者不想接就不接的,一旦单子过来不接也得接,至于车夫们自然就需要车马行的东家或者掌柜去安抚了。

    反正一句话:钱,不是问题,但事情你必须要做好。

    今天下午,恒顺车马行就收到了一份这种生意。掌柜的不敢声张,径直找到东家刘恒义,问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这种事你安排下去就是了,问我干嘛?我还能去找他们推得掉?”

    于是被臭骂了一顿的掌柜又火急火燎的找到了车马行里货运营的两个把头。

    身材五短加上有些肥胖的掌柜差点和两个五大三粗的车队把头打起来,也不怕被人家打死,可即便两个把头骂天骂地到最后看到递到面前的单子还真不敢不接,单子上红艳艳刺眼的饕餮纹印签让人看了后背发凉。

    从车队出来,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脸上原本不忿的表情瞬间散去,得意的吹了一段小曲儿,可算是把这事儿扔下去了。这两天都不来车队这边了,免得晦气。

    掌柜倒是笑眯眯的走了,两个车队把头又愁眉苦脸的拿着单子踌躇许久。

    “走吧,分头给他们说。大不了咱两这次少一半喜钱,多出来的全发下去,看在钱的面子上弟兄们也会体量体量咱们的。”

    “哎,只能这样了,走吧。”

    不管这两个把头最后是如何说服下面人手的,反正到了亥时,车队驻地这边就集合完毕了。一共十五辆大车,每一车都有一名车夫。而这些车夫的身上都别了一根沾了血的鸡毛。

    “李把头,这玩意儿真能辟邪啊?”

    “那可不,带好别掉了。这叫驱邪血符,咱们这一行老早就传下来的,带了之后不沾晦气、血气,不然这一趟回来保你小子霉运三年你信不信?”

    “我信我肯定信啊!您再帮我瞅瞅,这毛好像没别稳。”

    “行了,插扣眼里的,别稳了的,你不去碰它它就掉不了。”

    今天晚上来的这些车夫全是手头紧缺钱的人,一个个都有点闷,脸色都不太好看,对别再胸前的血鸡毛很是在意,时不时的都会看两眼,似乎今晚就指望这玩意儿了一样。

    等到亥时一过,两个把总就招呼大家准备了,然后跟着一路出了车马行,顺着官道到了城门口。

    一般过了戌时城门就关了不能进出,可今天不同,把总拿着手令,门洞子里有数名玄清卫负责查验,然后在一众卫戍兵丁的看护下进了城,一路到了平日里车夫都鲜有过来的玄清卫千户所。不过没从正门进,而是饶到了后侧,到了黑旗营的驻地门口。

    “你们就在这里等,不许乱走,不许做声,不许乱看。”

    “嗯嗯。”

    面对自家掌柜时粗声粗气的两个车队把头此时却是轻言细语,哈着腰,言语唯恐大声惹祸,点头如捣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他们额头上覆了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