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因被浓黑锦帐尽数掩住显得无比幽深,烛火跳动下,覆盖在符羌半侧脸上的光影忽明忽暗,因痛苦而惨白狰狞的脸上,大滴的冷汗直流而下,半侧着身子虚着眼看着琅乐凭空幻化出一尺寸大的黑色玉匣,匣身雕刻繁杂的花纹,花纹缠绕处,赫然映出一只鬼眼。

    琅乐不紧不慢地打开盒子,一小株优昙婆罗花静静躺在匣中金色锦帕里。

    脸上凝了片刻,他才骤而一笑,却不知是无奈还是幸灾乐祸:“陛下,只剩一株优昙,没有炽翎花了。”

    “给……我!”那两个字像是生生被他用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被全身蚀骨之痛折磨的符羌,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

    说罢不等琅乐将匣子递给他,便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去抢来,全无君王风范忙不失迭地塞进口中,才渐渐平静了呼吸,缓了过来。

    琅乐见状皱眉道:“陛下,优昙婆罗本该同炽翎一起服下,才有凝神镇魂、压制鬼煞的作用,如今没有炽翎相佐,您贸然服下,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国师,你可知寡人乃何人?”

    琅乐眉眼一挑,静默不答,符羌也不恼,见他不言将话说了下去,“寡人乃是上界天帝一缕神魂转世化身,还怕承不起这区区恶灵反噬?”

    琅乐敛了眸光,仍没回话,掩在袖中的一双手却暗暗捏紧,手背鼓起青筋。

    原来……符羌,你竟就是上界神族的另一位少君,元羌。

    他以前在云境天渊跟在小酒儿身边倒是见过元羌,假模假样的谦谦君子,在他眼里还不如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来得真实自在。不过他这缕神识入世前许是为了掩盖身份,被元羌改了样貌,竟是半点不像了,此番若不是他自己因服了优昙婆罗变了心性说出口来,他还尚且不知自己控制的这个帝王傀儡,就是那位神族少君元羌。

    此前他还一直有些纳闷,神族怎会一声不吭地就让元羌那小子上了位,原来所谓暂承帝位是假,暗度陈仓让他一缕神魂代他下界缔结善缘才是真!

    却不想这缕神魂因遇到他琅乐,服了优昙婆罗而脱离了原身掌控,堕落成为了现在这躯十恶鬼煞的载体。

    或许也正是因为优昙婆罗的机缘,令符羌恢复了原身的些许记忆,不过终究只是他原身的一缕神魂罢了,成不了多大气候。

    就是不知被这缕污染了恶灵煞气的神魂反噬,那高居九天的原身现下如何了。

    琅乐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陛下乃真正的帝君入世,自有神光护体,无惧一切恶灵鬼煞!”平淡的语气里,唯有他一人知晓这里面多了几分敷衍。

    说罢,符羌自己一人闭了眼去承受消化爆裂的鬼煞之气,琅乐仍悠悠续了一杯酒,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了一缕天君入世的神魂,来日他率妖族恶煞攻上离恨天,可会多几许的筹码?

    不过鬼兵尚且不够多,还需发动战争,让触目所及之处,凡界化鬼蜮才行啊。

    南国原祈安地界,以他雁岭为界,从闵城到洛京,皆划入了天元王朝。重回故土,君千瞑领着十万兵马,却不是以祈安君主的身份,而是以天元景阳大将军,为护她的国土而来!

    璃阳此时虽已秋风萧瑟,寒凉入骨,南国却尚还算是温暖。娃娃她此生生来嗜暖恶寒,洛京那处她为他保留下来的王宫,又被他令人去改建成了一座行宫,入冬前也该就改建完了,他本打算今年冬日,就让娃娃随他来洛京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