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站在顾攸宁的身旁,暖色烛火的照映下,她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伤心还是生气,只能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今日奉姑娘之命去外面查探,才发觉四喜的表哥自那次之后还赌了好几回。

    那人是个贪的,眼见自己赢了几回就觉得财神附身,更是赌地不知轻重起来,后来就折了,不仅赢的钱全部输光还欠下一大堆赌债,甚至还被债主绑了起来。

    可稀奇的是,没几日他就被放了出来,就连那笔赌债也被人还清了。

    半夏是个细心的,着人去打听的时候还特地问了欠了多少银子,又是谁去还的,那形容和四喜简直是一个样,等回到家,她把这事说与姑娘听,姑娘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嘱咐她一件事——

    “去查查四喜近来有没有去见过顾婉。”

    这一查,还真让她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在今日她和姑娘出府后,四喜就去过西院,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是和大小姐见面,但不少人瞧见她回来时情绪不对劲,后来她那表哥便又找上了门。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四喜到底背着姑娘做了什么,又跟顾婉有什么阴谋合算。

    但有一点很明确,当初小少爷出事必定和四喜有着脱不掉的关系。

    怪不得那日她喝了四喜送来的汤水就开始肚子疼……

    从前都是她陪着小少爷出门,那日若不是因为肚子疼,怎么也轮不到四喜!自然也不会出现后面那些事……把这些事情想清楚了,半夏苍白的脸色又转为铁青,似乎是气极了。

    半夏的愤怒和伤心并没有感染到顾攸宁,她还是旧日那副表情,神色淡淡地望着窗外。

    好似她只是站在窗前赏月。

    可半夏岂会看不出她的伤心?自打姑娘知晓四喜做得那些事之后便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一串络子,那串络子是去岁过年的时候,四喜亲手打的,寓意福满顺遂,她还记得那日向姑娘拜年的时候,四喜抬着一张娇俏的脸同姑娘说“奴婢希望姑娘顺遂开心、万事如意”,姑娘很喜欢,平日都会戴在身上。

    刚才她们在屋子里等着,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直到那扇门被打开,直到院子里照映出那人离开的身影,姑娘手里握着的那串络子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地上。

    上头的琉璃珠应声而碎。

    如今——

    她看着姑娘手里握着的那串络子,寓意美好的琉璃珠只剩边角渣滓,大概是先前不小心割到了皮肉,鲜红的络子上还掺了一些鲜血,半夏越看,眼睛就越红,想劝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哑着声音问道:“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被月光罩盖的少女仍仰着头。

    晚风拂过她的乌发,亦有枝头花随风飘落,顾攸宁就在这样的夜色中望着头道:“等。”

    四喜还不知道东院发生的一切,自然也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早就被人看透了,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院落,目光又呈现出挣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