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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惊疑不定地看着祭坛上山神的目光,透过他的双目,他自觉产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幻觉,物是人非,似乎眼前的山神,形貌仍在,可已不是最初的那名山神,而那谶语所载,或许正是应在此处……

    “山神已醒,各位莫要留手。”

    大祭司吩咐道,众祭司领命,将手足有韵律地舞动起来,那片倾覆于山神身上的光锦显见得更加厚实了几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桃夭为何不在?”

    祭坛上刘荡仁的目光变得清明而平和,他眼珠转转,短暂的衡量之后,已大致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想是自己身旁这些装束奇特的人将自己禁锢。

    他凭眼角余光四处看去,而后又闭目将神识释放,以期寻找到熟识之人,哪知搜寻半晌,四野之内,呈现于识海之中的,皆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带着一种狂热与悲哀,令他颇感不适。

    “我记得当日是在北冥鬼方……我被打落海中……然后……”

    祭坛上人凝眉思索,原来此人竟是与尘世阔别许久的陈心隐,在刘荡仁顶受不住光锦威压而陷入昏睡中时,却阴差阳错地将沉埋于内的另一道魂灵唤醒。

    那个时间断点之后的记忆已然模糊,不过在隐隐约约之中,他这具躯壳作为太子刘荡仁行走时,竟有丝丝片段依然残留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太子……”

    一时间诸番杂念纷至沓来,陈心隐头痛欲裂,又是胸腹呼吸艰难,更是加重了他的负担,他慌忙止住了在自己记忆之中的深掘,在这敌众我寡的上古险地,他不得不保持足够的清醒,至于其余,他大可在事后寻找一安全之地,再行定夺不迟。

    豺狼环伺,为今之计,何妨先挣脱这层枷锁……

    这般想着,陈心隐收摄心神,沉入丹田之间,所幸他的黑白太极之力,也在这一重压之下,得以复苏,那久违的充盈之感充斥于心,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以助这一刻的兴致。

    当然他不能长啸,光锦在上,一道清泠的流水拍击岸壁之声自他体内传出,接着就是一道水膜,由内而外鼔囊而出,将那层紧紧贴合的光锦撑起。

    众祭司大惊,纷纷咬破了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手杖玉石之上,光锦顿时威势大涨,那炽亮的光芒夺人眼眸。

    陈心隐只觉身体一沉,他将巨力卸在身下的祭坛之上,那祭坛不知如何建成,此时俨然已有了崩坏的迹象,不过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坠,甚是神奇。

    太极之力,到底还是太极之力,水世界乃是上乘的防御法门,即使那祭司人数再翻两番,恐怕也难以与身经百战的陈心隐相媲美,是以虽然速度减缓,那片光锦上升的趋势倒是不改。

    待到光锦升起足够距离,陈心隐四肢终于得以活动自如,他贪婪地深吸口气,伸手一招,便将落在自己身畔不远处的隐锋剑擒回手中……

    他轻抚剑柄之上的纹络,大起安心感觉,为了襄助自己声势,以期以最大的视觉场面来震慑群狼,他悍然打出了千万道莹白剑光,剑尖指向四方,犹如盛夏白莲绽放,将他一人衬得宛如天神下凡。

    这便是天地玄同卷的和光式,在他手中威力绝强的一式剑招,如今在这不知何年的上古之世绽放光华……

    “山神,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