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瞳孔微震,不可思议地轻摇着头。

    就再次听到晏行之的声音在她耳旁响了起来,“现在这分命篇我已练成,从前每月一次的淬骨之毒爆发也被激发成三日一次。你不是恨我吗?与我日日寸步不离,不是才能更好地看到我痛苦不堪的模样吗?给你输送内力之时,还会更加剧痛难忍,甚至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有生命之危,你既然恨我毁了你,难道你不更应该好好看看我的痛苦,分去我一半的性命,甚至巴望着我出个什么小差错,然后直接死在输送内力的过程中,不是吗?”

    明明身体的每一块血肉都扭曲成这个样子了,晏行之却仍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看着这样的晏行之,听完他半激将半蛊惑的话,眼中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不可置信的棠宁,动了动唇,却根本就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心里则下意识挑了挑眉,不得不说,对人心的把控和了解,这世上恐怕谁也比不上晏行之,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原主,以晏行之这样一番卖惨夹杂着激将的一段话,必定会让对他又爱又恨的原主,对他更加的恨爱交加起来,恨他之前对她做过的所有绝情残忍的事情,爱他又愿意为了她做出这样的牺牲来。

    每晚要输送内力这个条件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什么寸步不离,棠宁充分怀疑是晏行之自己加上的,这狗比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夹带私货地想要攻略她的心。

    换成原主那个天真单纯的性子,晏行之再各种谋划一番,待她的毒解了之后,两人说不准都有可能he了。

    但这些都是假设,现实不存在任何假设性的如果,现如今站在晏行之面前的是她棠宁。

    想到这里,棠宁在心里微微勾了勾嘴角。

    可不管是哪个棠宁,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选择与晏行之回他的仰月山庄。

    当天晚上,晏行之便开始给她输送了第一次内力。

    内力算是晏行之抵抗体内连绵不绝的疼痛的重要支撑,所以在将他修炼出来的那些抵御疼痛的内力一输送到棠宁的体中,原先体内的剧痛便立时增加了数十倍都不止,疼痛使得坚韧如晏行之都克制不住地发出低低的粗喘声来,一声又一声,他的面孔更是早已扭曲,模样再一次变成之前棠宁在悬崖下看到的丑陋模样来。

    棠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痛苦,看着他的汗水如雨一般从额头不断地落下,落下,看着他的牙龈都因为他的艰难忍耐,而被他咬出血来,随着嘴角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滴在他白色的衣襟上,不一会就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来。

    随着晏行之内力的耗尽,棠宁这边便立刻感觉到一股又一股地疲惫往她的脑中涌来,最后甚至都来不及看上一眼面前的晏行之,她就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

    而这一头的晏行之一感受到丹田之处的内力耗泄一空,也跟着一并倒了下来,内力虽然没有了,可疼痛还在,不仅在,还愈发的汹涌澎湃了起来。

    可他却只是睁着眼看着睡在他身旁的棠宁,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握上了棠宁的手,艰难地分开了指头,动作轻而缓地与她十指交握着,仿佛只要这样了,就能减轻一些他的痛楚似的。

    汗水迷蒙了他的双眼,他却仍旧继续固执着看着棠宁白玉似的小脸。

    老天从来都不站在他这边,从九岁那一年开始,他所有的东西都是靠他去争去抢去算计而来的,他爱上了棠宁,他就不会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无论要他一半的性命还是让他日日活在痛苦之中都好,他就是想要她,一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因为只是这么看着她,他都能感觉到他荒芜的心里,开出了一片绚烂的花来。

    这种感觉太美妙,美妙得他根本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手。

    棠宁……

    第二日醒来之时,一转头,棠宁便看到了躺在她身旁,表情已经完全和缓下来的晏行之。

    与苏醒着的晏行之,那外表温润如玉,内心不择手段的矛盾感不同,熟睡的晏行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害与……阳光来,如同曾经的少年叶誉并没有遭遇后来那些艰难险阻,而是在父母的保护与看顾下,平安顺遂地长到了这么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