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会。”他说完,回到玄关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捡起来收拾好,又走进厨房烧了杯水。

    不久之后,袅袅的茶香溢了满厅,也让这空旷冰冷的房间多了一丝烟火气。

    江临端了两杯茶,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段子矜不敢抬头看他,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好,就定定地盯着逐渐变成深红色的茶水,余光总在男人修长匀称的两条腿上来回游荡。

    她听到他用一贯的嗓音开腔,口吻是他并不太擅长的温和平淡,“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段悠想起曾经在他办公室里就见他喝过,那时他以为她懂茶,还特意提了一句。

    她讷讷道:“不知道。”

    段悠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伸手抚上茶杯,低声道:“这是红茶,祁门红茶。”

    不知是不是段悠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人的唇齿在咬出“祁门红茶”四个字时,带着一股抓不住痕迹但确确实实存在的怅惘。

    那是她经常在他身上看到的,类似形单影只、高处不胜寒般的孤独。

    “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茶。”他说。

    段悠顿时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他,不期然却撞见他深沉俊朗的眉宇之间,像是被刻意着色又用力抹去的痛。

    那时她还不懂他,只呆呆地问:“你……母亲?”

    随后,心中渐渐生出些许异样的雀跃来,江临这是……终于肯对她吐露什么了吗?

    “我母亲。”他用平淡有力的口吻肯定了她的话,段悠却无端觉得,他肯定的不仅仅是她的问题,还有她言外无声的猜测。

    段悠笑了笑,他的一点点靠近都让她欢喜,欢喜到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星光,“老一辈人好像都很喜欢喝茶呢,你放心,我记住啦!下次我去拜访她的时候,一定——”

    话音未落,却被男人冷声打断:“不用!你见不到她!”

    段悠的心随之一颤,懵懂地看着他,“江……教授……”

    却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了。

    江临眼底掠过十分密集的复杂之情,他微微阖上眸子,看也不看她。

    那件事距离现在半年不到,他光是试图掀起掩盖在上面的绸布,都会带起淋淋的血肉。

    他想,段悠现在肯定更加怕他了,说不定还会认为他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从此也像其他人一样,对他指指点点,避之不及……

    女孩却在这时,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悠悠地蹭到他面前,展臂把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