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对唐季迟这个人的印象实在是一言难尽。

    平心而论,他是个挺不错的人。

    但是他出现的时机却让她非常尴尬——次次都是在她狼狈不堪的裉节上。

    段悠是个嘴上爱逞强又要面子的人,她不太喜欢别人来关心她的私事,尤其是她确定对方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好的时候,那种感觉会更糟糕。

    但毕竟两个人也算“神交已久”,视线都对上了,不上去打个招呼显得很没礼貌。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该主动走上去,树下的男人便单手抄袋转身走了,临别前那一个眼神,说不上有什么变化,还是淡淡的,眸子漆黑又没有太多显而易见的情绪,却犹如一桶凉水浇在了她身上,让她有些发冷。

    “还没看够?”江临皱眉,倾身挡在了她眼前。

    段悠收回目光,心里依然有些恼他,不想理会,“我回宿舍了。”

    “回宿舍干什么?”江临沉声道,“我不是说过以后都在我家住?”

    “我拿东西!”段悠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宿舍楼走去。

    男人薄唇轻抿,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

    她抱着书本从楼上下来时,就看到江临站在宿舍前的花坛处,不声不响地盯着楼道出口。

    他的眼底蕴着很浓的墨色,与他周身沉淀下来的冷淡从容的气场相辅相成,那张鬼斧神工、线条坚硬的脸,似乎不会为任何事而动容。

    就这道影子,段悠看了很多次。

    她还没搬到他家里住之前,江临总是这样站在这里等她,安静的,耐心的,带着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深沉的情绪,仿佛他能在这里站到地久天长,只为见她一面。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段悠不禁失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因为她那时还不知道,这份等待在十年之后,会被赋予怎样痛心彻骨的沉重意义,她更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两年,江临总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等一个永远永远失去的不归人。

    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

    段悠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江教授在想哄她的时候真的是使劲浑身解数,任她道行如何高深也招架不住。

    尤其是晚上。

    她像只猫蜷缩在他怀里,他的所有动作都让她理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