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一笑,“好歹是你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这点心愿都满足不了,我有什么资格追求你?”

    段悠垂下眼帘,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事实证明,外国人所谓的“两分钟”,那真的就是“两分钟”。

    一秒都没有迟到。

    唐季迟显然是相当重视这次晚饭的,甚至在晚高峰的时候不惜用最劳民伤财的办法直接清了一条道出来,从市中心的医院到郊区的明月坊,堵车时少说一个半小时的路,十几分钟便开到了。

    司机戴着白色的手套为她拉开车门时,明月坊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就印在她眼底,清晰可见。

    门外的服务生们站成两列,彬彬有礼地鞠躬致意。

    段悠受不了这架势,很是拘谨,唐季迟却习以为常,眼底含笑地瞧着她局促的模样,调侃道:“怕了?”

    段悠讷讷道:“他们……”

    “都是来迎接你的。”他自是一笑,拉着她往里走。

    偌大的明月坊里静悄悄的。

    段悠不敢细想,他是怎么在开车过来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把整个明月坊清空的。

    要知道,出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不是用钱就能搞定的。

    段悠被这里面此起彼伏整齐划一的问候声震得脑壳疼,余光里唐季迟泰然自若走过人群簇拥的小径,双肩宽阔、脊背挺直,骨子里仿佛深镌着一股寻常人无法比拟的高高在上的气场,那是历经沧桑百年、积攒传承,直接从血脉中流淌出来的矜贵。

    “在想什么?”男人沉静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发梢。

    段悠细眉颦起,环视四周,反问:“你们有钱人都很喜欢这样摆谱吗?”

    这话,乍一听不是很友好,偏生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鄙夷和痛斥,好像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有此一问。

    她问完,又补充了句:“这样不累吗?”

    唐季迟闻言,身形却蓦地一震,幅度极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段悠就没看清,她只听到他用深沉莫测的口吻回答:“我们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显赫的身世不是拿来震慑自己、自我陶醉的,如果不摆出来给人看,那就没有了意义。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不敢进犯,不敢冒昧,只有这样,才能维系所谓的尊严和高贵。”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段悠笑着回望他,宛如一瞬天光破了阴霾的云层,直直照进他浑浊乌黑的眼底,“不累吗?”

    唐季迟的瞳孔缓缓放大,而后紧紧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