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她脸上的惊愕——或者说是惊慌的神色,俊漠如远山般的眉峰微微蹙了下,顺势就拉住了她后倾的身子,双眸中透着不着痕迹的、淡淡的明锐和犀利,“怎么了,悠悠?”

    段子矜知道这男人向来是睿智的,他的目光永远都携着洞若观火的了然和冷静。

    这是他的常态,从她认识他起,他就一直是这样。

    只不过这一刻,那份常态的了然和冷静,让她忽然间紧张起来。

    大概是他出现的太突然了,大概,是她太心虚了。

    段子矜被他握着手臂。男人手掌中用得力气不大,却教她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垂眸望着她,目光幽深,不带任何攻击性,只是习惯性的幽深和克制,嗓音低低哑哑的,“虞宋说你找我有事,等很久了?”

    段子矜一时间无法确定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于是用另一只手匆匆撩了下头发,挤出一丝笑,“你刚到?”

    男人以为她是在责怪他来得晚了,蹙了下眉,解释道:“路上有些堵车。”

    虞宋在一边不言不语地垂眸看着地板,心道路上能堵多久啊?不就遇到一个红绿灯车有点多,等了两分钟吗?过了那个路口,一贯沉稳不惊、不紧不慢的男人催着他超车并道几乎是一路飙到医院来的。

    段子矜显然不知道虞宋心里在想什么,光是眼前一个江临就让她有点无力招架了,她抿着菲薄的唇,迎上对方的目光,却发现男人已经没在看她了。

    他的视线此时正擦过她的脸颊,从她的肩膀上经过,投进了病房里。

    段子矜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病床上消瘦苍白的女人也正望着江临。

    四目相对时,姚贝儿的身躯震了震,眉头渐渐拧在一起。

    相比之下男人就淡漠多了,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仔仔细细将段子矜打量一遍,沉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无异于在姚贝儿心里又戳了一刀。

    他最先开口问的并不是她为什么住院,而是段子矜为什么来医院看她。

    段子矜看到姚贝儿眼里逐渐裂开的缝隙和正在坍塌的东西,面不改色地转头对江临道:“姚小姐刚从鬼门关上被抢救回来,你要进去看她吗?”

    男人的黑眸陡然间沁了些冷意,声线都僵硬了,“你叫我来医院看她?”

    段子矜弯了弯唇,绯红的唇瓣间溢出两个音节,“不是。”

    男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知道他现在对病房里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她也不强求他,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对江临道:“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