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被人击溃了某种偏执后,震惊之余,放任自流的绝望。

    不消赵老解释,在他听到那句“你还看不出来吗”的时候,江临就已经懂了这其中的原委。

    一只无形的手掌从空气里伸过来探入他的胸膛,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安静得他一开始分毫都没有察觉,可这一瞬间带来的疼痛,却尖利得让他无法承受。

    江临依稀记得她走下台时,脸蛋上蓄着安抚人心的笑,迎上她的舍友,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再回忆起来,却突然明白她笑容里那一丁点苦涩和失落从何而来。

    一闭上眼,那画面就清晰得仿佛要从脑海里跃出来。

    江临从赵老手中接过那张题板,上面字迹工工整整,条理分明,是一份堪称完美的答卷。

    她用了将近二三十行论证这道题里存在一个悖论,然后最后在页脚写了四个字——

    此题无解。

    一笔一划,清秀而别具风骨的柳体。

    男人一把将手里的地板扔在地上,疾步走了出去。

    耳边灌着风声,好像一直灌进了他心里,呼啸着,遍体生寒。

    他想,段悠不是为了输赢胜负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不是。

    段悠是在一群人的指指点点中走到校门口的。

    她没有让陈天娇和林小晓跟来,因为在这种时刻,她实在没力气在她们面前粉饰太平。

    她看着公告栏,玻璃上半映出她自己的脸,还有另一半,是里面的那封道歉信。

    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东西,好学生的自尊,小女孩的虚荣,统统在这一个午后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被撕了个粉碎。

    你还剩什么啊,段悠?

    就这样低头认输,让你的恩师跟着你一起丢人。

    真没出息。

    她撑着公告栏的玻璃橱窗,头深深埋在了手臂里,长长的辫子垂着,有细小破碎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