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cy说的没错。

    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这种不着痕迹的嘲讽,让段子矜渐渐生出些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nancy仍是云淡风轻地微笑着。

    段子矜沉默。

    nancy的一番话,在无形之间就化解了段子矜来时无比坚定的信念。

    “他的命是我给的,这四年是那个叫姚贝儿的女明星陪在他身边,而你段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过!现在你又回来了,又变成被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宠爱讨好的女人,而我们,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在你的存在面前变得一文不值,我们又要自觉地退离他身边给你让位置了,是吗?”

    nancy的话愈发咄咄逼人。

    若非亲眼所见,段子矜也不相信这个温婉而端庄的女人口中会吐出如此锋利摧心、一阵见血的话。

    “不说话了?”nancy哪怕是在用言语一刀一刀地戳着别人的心,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不见分毫削减,“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坐在这里听我说?”

    她的容貌和气质是最天然的伪装,毫无侵略性,毫无攻击性,好像真的只是在进行一场朋友间的谈话。

    而她越是恬静美好,段子矜就觉得心里越沉,越冷……江临曾说她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而此刻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对方的话。只能缓缓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nancy的笑容一成不变,“你不想让我和他解除婚约吗?”

    一个字在段子矜嗓子里卡了很久,她才道:“想。”

    nancy嘴角的弧度倏尔放大,看不出半点不悦,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而后她站起身来,单手撑着段子矜身后的椅背,脸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那双碧蓝的眸子里透出了点妖异的颜色,“那不就是了?只是嫌我说的话太难听,把你说成了一个虚伪绝情又没有底线的女人,是吧?”

    教堂里,有光芒从玫瑰窗外漏进来,轻巧地拢着她们所坐的一隅角落,神像以幽深的眼神望着她,那慈悲宽厚的笑意像极了冷冰冰的嘲讽。背后不知何方响起了袅袅圣歌,缓慢的旋律,洗涤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至于那些洗不掉的污垢,便被活生生带着血肉一起刮下去。

    段子矜不得不承认,如果nancy没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并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坏。

    真正坏的人,真正伤害了别人的人,原来是她自己。

    虚伪绝情又没有底线,她真的是这样的?

    “段悠,你知道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吗?”nancy直起了身子,“其实我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好奇,你到底哪里好呢?”

    她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段子矜的脸,冰凉的手指甚至抚了上来,段子矜下意识地向后一闪,冷静的神色被片刻的惊惶所取代,“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这张脸,想起些事。”nancy放开了手,重新坐回她身边,笑着感慨说,“怪不得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非常眼熟。”

    她顿了顿,继续问:“改了名字,又换了张脸,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不被我发现,这样……能减轻你心里的罪恶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