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树琢磨着江易知的话不无道理,于是此后每日他几乎都是踩着点抵达B班听课,下课铃一响就离开教室,一句多的话也不和旁边的人说。一周下来竟然和整个班都没什么交流。

    B班的人也纳罕——明明在D班的同学口中林谦树并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因为D班带着奇怪的滤镜看待林谦树吗?

    汪思妤似乎并没有看出林谦树对她的疏远,每次看到林谦树时还是会热情地冲他打招呼,为此,林谦树把自己在竞赛班里常坐的位置也调到了最后的角落里,力求和她隔得远远的。

    林谦树坐到后面去之后,官鸣很郁闷。之前两人坐一块儿,林谦树简直可以算是他的“一对一辅导老师”,虽然点拨的时候不多,但总也比其他人强。课堂休息间隙,他自责地跑去问林谦树:“林老师,是不是我问题太多耽误你了?”

    林谦树正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第一堂课做准备,闻言抬头给了官鸣一个爆栗:“你想太多。”他指了指自己铺满了整张桌子的资料:“我备课呢,一张桌子放不下。”

    随着数学记忆的逐渐恢复,林谦树也将重返讲台一事提上了日程。毕竟作为一个拿着学校工资的人,课堂教学工作全让江易知大包大揽并不好。于是周二晚上学习结束,林谦树试探着和江易知提了提想恢复上课的要求,江易知几乎没有思考便同意了。

    只不过他提出了要看过林谦树的教学设计和模拟上课才能通过的要求。

    林谦树的脑子里没有上课的记忆,有记忆的日子里站在讲台上展示分享的机会也不多,听到江易知提前演练的提议自然是答应得爽快,两人共同商议之后,敲定了书本后一单元的知识点作为教学内容,林谦树就用这几天的时间备起课来。

    正好躲汪思妤也是一桩事,两桩凑在一块儿,妙。林谦树想。

    官鸣还想再说两句,余光瞥见江易知拿着两只水杯从后门进来,条件反射般缩起脖子扭头往自己的位置上跑:“……林老师,我先回去刷题了。”

    林谦树没有看到江易知,笑眯眯地对着官鸣摆手:“去吧,去吧。”

    他说完话,视线右侧横过来一只手,把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桌面上。林谦树转过头去,看到江易知走到自己身边来了。

    “喝水。”江易知说。

    林谦树伸了个懒腰,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你不问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吗?”

    “你讲课很不错,很受学生欢迎。”江易知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反而让林谦树感觉多了几分信心,“这是不会随着记忆而改变的。”

    林谦树冲他竖起大拇指:“可以的,小江同志,吹彩虹屁很有一套。”作为一个冲浪少年,林谦树最近几天在手机里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江易知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他:“刚才官鸣找你说什么?”

    林谦树眨眨眼,答道:“他问我为什么不坐他同桌的位置了,我说我最近要备课。”他说着警惕地往四周瞄了瞄,发现学生们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这才凑近江易知,压低声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原因……你懂的。”

    不露痕迹地往教室中央的位置看了一眼,江易知眼底不觉浮现一抹暖意。他回头对林谦树说:“嗯,晚上一起磨课。”

    林谦树咧开嘴笑得灿烂:“好啊。”

    晚上,两人吃过饭,照例由林谦树洗碗,只是江易知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来帮忙。林谦树低着头在洗碗槽里摸水,耳朵听到客厅里发出了不小的动静。等他洗过碗出门一看,这才发现原本宽敞的客厅里居然多了一块和彩电差不多大的黑板,这让整个房间变得狭窄了不少。

    江易知从黑板另一头冒出来,看到林谦树愣在厨房门口,对他道:“过来吧,黑板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