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官差来报寻见了屍首,请她去认领,知月和婆子在廊下窃窃私语,商量着元嬷嬷去就好。

    “我去”

    出口时才发现她声音沙哑,知月吓了一跳,才发现是晚之的声音,开口劝道:“小姐何必,等一会儿嬷嬷就领来了,小姐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就歇一歇吧。”

    “我要,接爹娘回家。”晚之木木的,却坚定的说。

    知月顿时泪如雨下。

    她不知道是怎麽做完这些事情的,从下了小轿,就全然不记得了,模模糊糊的好像听人在哭,又好像没有。

    她望着窗外圆月,片刻後提起笔给兄长写信。

    嬷嬷肯定派人送信去京城了,但她也应该写写一封,提起笔半天,却不知道写什麽。

    她紧紧握着笔,趴在桌案放声大哭。

    次日起床时已经日上中天,她双眼浮肿,声音也嘶哑,却有人来报,董家下人来探问。

    “给何小姐请安,我家老爷听闻贵府之事,十分难过,特命小的过来请安,敢问小姐安好?”

    晚之在屏风後,听着这客套话笑也笑不出来,低声与知月说,然後知月才答:“多谢董老爷关心,我家家主不幸,阖府上下都十分悲痛,然小姐尚在,奴才们不敢不尽心侍奉,小姐之事,就不烦大人关心了。”

    那下人一声轻笑,又说“大人怕小姐独身在此,苦无依靠,特命小人来接小姐过府安置,这是大人的诚意”

    知月去接过单子,只见上面皆是爹爹抵押的借据,自迁移至此,晚之从不曾过问过银钱,竟不知有如此多外债?

    又听他话外之意,剑指晚之,竟半点不掩饰。

    “你先回去吧,容我想一想。”晚之声音嘶哑,一听便知是喉有损伤,那下人也不敢强问,怕晚之伤心之下走了绝路,便笑着告退了。

    晚之心中疑惑,拿来家用,又拿来师爷手中的行本,暗叹口气。

    爹爹在外的花销不可能实记,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又怎麽能查出形迹来,如今爹爹出了事,又无亲朋,这些日也无人来举香。

    树倒猢狲散。

    这数额加起来快要一千两银,就是她这大小姐一时也拿不出来。

    “去把下人遣散了吧,另给些赏银,再把家中物品清点,叫来杂行的人来收了。”

    知月接过账本,低声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