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赛巴斯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将这句求饶说出了口。

    他口干舌燥,怔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纱帐,他的鼻前能嗅到脂粉的芬芳,可他只觉得全身发冷。

    身下的床铺理应是柔软的,理应,毕竟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包括身体,也包括头,甚至包括自我,赛巴斯几乎失去了全部的触觉,他只能茫然地躺在天璇楼的床上,他想大喊大叫,想大声求饶,可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他手中的待宰羔羊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手中拿着一柄锃亮的银剪刀。

    “赛爷。”天璇在他的头顶露出一个近乎有些羞怯的笑容,“这世上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赛爷不会感觉到疼痛,不是么?”

    赛巴斯竭力张开嘴巴,舌头却完全不听使唤,任由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含糊声调。

    “瑶光妹妹是别苑里年纪最小的姑娘,就唯独她,就只有她……你怎么敢?”

    天璇眼里有泪水在打转,修长睫毛略有潮湿,若是放到平时,赛巴斯定会夸奖对方拥有一双极美的双目,然后再用自己的舌头亲自品尝,任凭姑娘在自己的怀里发出痛苦的叫声。

    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躺在这里,身上崭新的衣物被扒得一干二净,任凭天璇手中尖锐的剪刀在他的身上若有若无地划过,从胸口起,到肚腹,再到——

    不!!!

    赛巴斯拼命挣扎起来,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挣扎并没有比一条蠕虫挣扎的力道多几分,他惊恐地望着不再妩媚柔顺的女人,突然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他不是捕食者。

    又或者说,他曾经是捕食者,他曾经将迎春楼别苑的所有姑娘都当做猎物,可现在,他才是猎物,他手无缚鸡之力地躺在柔软的床幔之上,亲身体验了一次昨夜瑶光的绝望。

    血溅三尺。

    天璇没有骗他,的确,没有半分疼痛,他所感受到的不过是一阵明显的冰冷,属于身体的一部分被永恒夺走,被那满面仇恨的女人以一种足以捏碎的力道攥在手中,赛巴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下意识地呛咳起来,看样子,药物虽然夺走了他的行动能力,却没夺走他的条件反射,赛巴斯死命咳着,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眼睁睁地看着天璇那个疯女人将他的物什随手丢到地上,满是鲜血的双手握着剪刀,泪水大颗大颗的滴下来。

    “瑶光妹妹。”天璇被胭脂染得鲜红的樱唇微微蠕动,“姐姐这就为你报仇。”

    剪刀对着胸口直刺而下。

    天璇楼横梁上有风声传来,一身黑衣的少年身手利落,从横梁上跳下来,只用两根手指便捏住了天璇手中的剪刀,稍稍使力,锋利的尖端被黑衣少年生生掰断,只留下一个钝角。

    有人来救他了!赛巴斯敏锐地判断出这点,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嗬嗬声,却不想那黑衣少年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赛巴斯,只倔强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我赢了。”他听到一个婉转女声这样说,“你看,我猜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