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霜只觉冷汗涔涔。

    眼前这人表面上依旧披着人皮,但也仅仅局限于表面之上。

    冉霜见过穷凶极恶之人,多半是被生活逼到了绝境,然后才会对其他人展现出暴戾的一面,而面前的欧阳贤却不一样,虽说满口之乎者也,强调到道义礼法,可冉霜分明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毫不遮掩的狼性与恶意。

    就像是在说,没错,你猜中了,凶手分明是我,却因为你没有证据,你动不了我。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没找到凶器。”冉霜咬紧牙关。“这明明是我们玲珑县衙内部的情报,你要不是凶手,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到凶器?”

    欧阳贤摆出诧异的表情道:“啊呀,真是折煞欧阳某了,大人若是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那定然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又怎会来这小小书房,凭空污人清白呢?”

    “我——”

    “就算大人不开口,欧阳某也知,大人已经将欧阳某当成了凶手看待,证据便是大人无论如何不肯饮下欧阳某沏出的茶水。”欧阳贤双手笼住袖口。“凡是都要讲究证据,不是吗?”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即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又不轻不重地给冉霜扣上了顶办事不力的帽子,冉霜气得牙根直痒,却无计可施。

    风城胥轻咳一声吸引了冉霜的注意力,她错开目光,望向坐在对面的刑部尚书。

    就算她与欧阳贤之间的对话再剑拔弩张,那人的星眸却仿佛永远一成不变般光华流转,男人手指微动,宽大袍袖让开腰间青竹挂饰,修长手指与挂饰彼此缠绕,她却只与那双星眸对视。

    质问凶手由我来也就算了,为什么与凶手斗嘴还要由我来!你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最后还是风城胥先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薄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凶器。

    她看懂了。

    如果跟着欧阳贤的思路走,被欧阳贤气得跳脚,从而头脑发热、失去推理能力的话,那便正遂了欧阳贤的意。

    这名书生是凶手,冉霜非常笃定这点,那么在面对官府的人的时候,显然是凶手比官府的人更要慌张几分。

    冉霜确实不知道凶器在哪里,但凶手知道,所以欧阳贤必然要想方设法隐瞒凶器的真实所在。

    按照她这三年办案的经验,凶手多半会将凶器藏在无人之处或者就只藏在手边,也就是说,凶器应该正在这座庭院之中,或者更具体一点,就在这书房的某个地方!

    可在她前来问讯之前,已有衙役将每个房间都搜了个底儿朝天,说不得就连欧阳贤头上的那枚簪子也曾被拿去与老夫人尸身上的伤口做比对,却一无所获。

    冷静下来,快点冷静下来。冉霜暗暗咬住舌尖,上下打量束手站在她身前的欧阳贤。书生打扮的男人随着她的沉默而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又说了几句惹人不快的话语,证据是孙吉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看风丙又看看冉霜,这才按捺住自己的愤怒。

    不过冉霜什么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