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第二天,单葫芦就和姚黑儿,一个赶了牛车,一个赶了马车,到东荫县城买了些土坯来,连带建炭窖需要的其他材料,也一并买了来。

    本来,按照单老太和单葫芦的意思,是自己打一些土坯来用,可姚黑儿认为那样太慢,天气已经冷起来了,自己打土坯要好多天才能干,倒耽误了建窖烧炭。有打土坯再晾干的时候,可能都多烧出两窖炭来了,这些炭换来的钱,远比买土坯要花的钱多得多。

    单老太听了在理,便由着姚黑儿去操办。

    从建炭窖之日开始,姚黑儿便将山民们砍来的木柴,都收购了。山民们不用跑路,就可以换来同样多的柴钱,也自然更是欢喜,闲了无事,便都来给姚家和单家搭手。姚黑儿自然不肯让人家白帮忙,请张二姐帮着钟翠菱,每天都做两大锅菜和米饭、馒头之类拿在炭窖旁,由大家敞开了吃。

    在大家的帮助之下,炭窖很快就建好了;在单老太的指点之下,第一窖炭很快就烧出来了。

    山民们大都是舍不得烧炭的,姚黑儿只能将炭拉到东荫城去卖。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对炭的需求也格外高。尽管姚黑儿将炭以较低的价格兑给了炭行,也赚了足足十两银子。炭行老板还欢天喜地道:“小哥,你以后有多少炭,都只管拉来!若是有更好的,价格好商量!”

    姚黑儿想起往年在家里烧的银炭来,很显然,自己家炭窖里的炭,是不如银炭的。

    回到家里,和单老太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单老太笑道:“你说的是,只是我们一贯烧的就是这样的炭,头一窖会差些,以后会越来越好,但却达不到银炭的水平。”

    如何才能提高炭的质量?姚黑儿一时没了主意。也只得将此事暂且放下,专注于在这个冬天,尽可能地多烧一些炭出来。

    这半年来,姚黑儿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男子装扮,山民们也渐渐忘了她本是女儿身,最初是开玩笑称她“黑兄弟”、“黑哥”,后来她就真的成了大家的“黑兄弟”、“黑哥”。除了身板太过瘦小,她也和男子几乎没什么差别了。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之间,已是新年临近。卖了最后一窖炭,已是腊月二十九了。

    上次卖炭回来的时候,姚黑儿已经将该分给单家的银子,都给了单家。两家也已说好了,这一次卖炭的钱,部用来买年货,大家过个丰丰盛盛的年。

    所以,此时姚黑儿的车上拉的满满的都是年货,六坛子好酒,两个猪腿,两袋白米,白面,四个孩子和单老太的新衣,对联、鞭炮、烟火、点心、茶叶、瓜子、糖果、熟肉、卤鸡……还有两条鲜活的鲤鱼,不断在水盆中扑腾。

    要过年了,一切都暂时放下吧,姚黑儿的心内,也是充满了久违的喜悦。

    一条已经走熟了的路,也根本不用驾驭马匹,这匹矫健的白马就自己哒哒哒地顺着小路自在而欢快地小跑着。

    天气很阴冷,暮云低垂,寒风阵阵,可能要下雪了。有雪的新年,才更有味道。

    姚家的院子,也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归置的整整齐齐。西南角垒着一摞厚厚的柴火,单葫芦细心地用草苫子盖好了;西北角里,又添置了一个菜窖,单家坚持将自家田里过冬的白菜、萝卜、葱、姜之类的菜蔬,都搬了一些来,塞满了姚家的菜窖。

    姚家的水缸,这些日子,也是单葫芦在挑水。每两天一次,单葫芦准时挑着木桶,出现在姚家门口,一声不响地将水缸挑满,又一声不响地转身就走。钟翠菱有时和他说几句感谢的话,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最多就是瓮声瓮气地回一句“没什么”,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外走。

    倒是因为姚黑儿的男子装扮,单葫芦如今和她越发没了距离,还时不时说笑上几句。

    总之,这两家人,如今已好得如同一家了。

    张二姐早已提出来,这个年,两家人在一起过,没等大人说话,铁柱已高兴的又蹦又跳,又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跟头,逗得正在蹒跚学步的玖儿,迈着小短腿前前后后地撵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