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月及笄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程家是安城的首富,又有大善人的美名,程家小姐及笄,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了,瞧着热闹无比。

    程锦月坐在闺房里,全福太太正在给她梳头,看见程雨安进来,语气活泼地打听,“前院怎么样?来的人多吗?”

    “这你放心,全安城的闺秀都没有你的及笄礼办得隆重,舅舅怎么可能委屈他的宝贝女儿。”程雨安笑着打趣。

    程锦月闻言笑嘻嘻的,自从她在燕京走了一圈,心中对父亲的偏见也没有了,如今细看他的行为,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么宠爱。

    程家几位女眷也都坐在屋里看着程锦月装扮,一想到待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行及笄礼,她就一阵紧张,紧紧攥着程雨安的手,“我好害怕待会儿会出差错。”

    瞧见自己女儿那紧张的样子,朱氏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待会儿跟着照做就是了,娘当年比你还要紧张,现在想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锦月深吸了几口气,转头朝程雨安笑道:“我从小就什么都要跟你比较,想什么都超过你,后来发现什么都没有超过,连你亲事都比我早定下。”众女眷闻言都发出善意的笑,程锦月又道:“我终于有一件事超过你了,那就是及笄礼。程雨安,你待会就看着我怎么进行及笄礼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程雨安将梳妆台上的玉钗给她插头上,闻言莞尔道:“那就多谢表姐了。”

    她们以前关系不好,见面一直都是叫彼此的名字,之后关系好了觉得叫名字别扭,但是此刻听到程雨安的这一声表姐,程锦月心里舒坦,她大方地道:“为了你这声表姐,值了。”

    她耍宝的语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也没有了。罗雨曦看着她们的和谐对话,没忍住插一脚:“那雨曦在这里也谢谢表姐。”

    同样是感谢,程雨安的话让她心情舒畅,但是这个大表妹的话,程锦月点点头,态度有些冷淡。她对这个燕京来的表妹一直都看不顺眼,但是这几日她还算规矩,因此大家都相安无事。

    罗雨曦被她这么冷淡的对待,面上尴尬,心里委屈。她堂堂将军府的小姐给她一个商户女道谢是给她天大的荣耀,她居然这样苛待她,罗雨曦委屈的同时又对程锦月产生怨恨,她怨恨程锦月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难堪。

    要是从前,程雨安可能会笑着打圆场,但是自从得知她算计自己,程雨安对她的那点姐妹之情消耗殆尽,她垂眸盯着程锦月头上的玉钗,假装没有看到她投来的视线。

    看着她们嬉闹闲谈却无视自己,罗雨曦心中冷哼。她还不屑跟她们一起玩,平白坠了她的身份,也就是这商户女没眼色,要是在燕京,她哪能受这冷落气。罗雨曦看了眼大程氏,心中埋怨她怎么还不回燕京。

    对于她的心思,程秋娘一无所知,她眉眼温和地看着程雨安和程锦月两人嬉闹,眼中下意识地往程氏身上瞟。当年因为误会,她的及笄礼程霜娘没有参加,这在她心中是个遗憾,如今看到程锦月跟程雨安两人感情好,那缺失的一块渐渐填上了。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程锦月及笄礼跪拜赐福之后,朱氏将程雨安引荐给他们的族长,打完招呼,程雨安请朱族长到玉丹院做客,朱青也一路随行。程雨安虽然厌恶他,但是看在朱族长的面子上,也没有做出驱赶他的举动。

    玉丹院正堂,银柳上了茶就安静地立在一旁,因为担心朱青发疯,阿蛮一直在紧随着主子。

    既然是交易,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截。两人都是聪明人,各自喝着茶静默无声,屋里安静一片。

    纤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个半弧,朱青看着安静的程雨安,心中火热,忍不住开口,“都这么多天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程雨安没有理会,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在他不耐烦想要再继续追问的时候,转而朝族长问这茶怎么样。

    朱族长的心态也稳,两人就这茶开始了漫长的交流。朱青立在一旁盯着程雨安摇晃不安分的耳饰,心里也跟着不安分,见他们还没有步入正题,心一急,故作淡定地说道:“程雨安,族长爷爷说了七彩幽木的事归我做主。”

    程雨安轻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带着厌恶、不屑和嘲讽,朱青立即又气又恼,忍不住脱口嚷道:“程雨安,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别弄不清你的处境,小心老子心情不高兴就将那破木头毁了,到时候你就去做你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