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20分。

    坐进四合院那辆黄养神指使余云豹用不干净手段摸来的轿车,驶出养龙山庄,这高档住宅小区的保安就是尽职,所幸陈浮生早知道乔麦那套四合院的户主姓名和详细地址,否则还不一定进得了养龙山庄大门,当时保安详尽的询问和观察让陈浮生很头痛,生怕真与乔麦局面不可收拾后留下尾巴,他总不可能抱着进养龙山庄杀完乔麦再灭保安的霸道心态,斩草除根说来简单,看似酣畅淋漓,可做起来谁不需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离开这座留下深刻记忆的小区。

    黄养神开车,余云豹坐在副驾驶席上,陈浮生是不想被认清模样坐在后排,樊老鼠则因为长相过于鲜明只能被安排在陈浮生身旁,虽说脱去了艺术风范十足的长袍褂子,但发型和嘴脸总不能包裹起来,如果不是担心乔麦身边有身手骁勇的保镖,绝不会带他来这养龙山庄,半夜四个大男人坐一辆车登门拜访,那保安想不上心都难。

    余云豹没什么城府,直肠子脸皮厚,笑着问神仙哥用什么法子降伏了母老虎乔麦,黄养神绝对不会问不代表不想知道,所以立即竖起耳朵,陈浮生也没打算隐瞒,就让樊老鼠大致说一遍,像极了说书先生的樊老鼠说到兴起处还拉上一段二胡小曲儿,挠得急姓子余云豹心痒,说到乔麦拔枪处,黄养神和余云豹都是一惊,原本最为跌宕起伏精彩纷呈的末尾一段则被樊老鼠在陈浮生的杀人眼神中以春秋笔法带过,**处戛然而止,黄养神联想到乔麦下楼梯的走路姿势,心领神会,也没胆大包天到刨根问底,稍后樊老鼠唱起了《十八摸》,余云豹自个儿窝在角落银笑不止,估计正遐想神仙哥在床上的雄风大振和乔家虎妞的婉转求饶。

    “乔麦手机里动了手脚没?”陈浮生问黄养神。

    “好了,客厅和书房里也各自挑了一个隐蔽位置安放监听器。”张奇航离开南京之前按照陈浮生的吩咐教黄养神安装窃听器的方法,黄养神悟姓高脑子好,跟了陈浮生之后一刻没落下对旁门左道的钻研,师傅领进门修为在个人,特别是出现了张奇航后,黄养神加倍努力在越来越巨大的圈子里埋头苦干,甚至利用资源已经勾搭上一个高干千金,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在没有将她拐骗上床的黄养神看来一切都只是个雏形,不值得向人炫耀。

    余云豹不禁对这个一起厮混大的死党再次刮目相看,果然是他们哥们四个当中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快上道的猛人。

    陈浮生满意地点头,能有几个做事情不出纰漏的手下,能省心不少。怪不得老爷子心底并不看好秘书高缘的仕途前景,可也一直颇为倚重,视为心腹人物。

    “神仙哥,既然那乔家母老虎这么难对付,还不如先圈圈叉叉然后抹脖子呢。”余云豹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她是我家老爷子很器重的角色,如果我没有猜错乔家也是老爷子在山西布局的一颗棋子,我不敢在这个时候打乱节奏,到头来吃大亏的还是我。我可以跟乔家大小姐过不去,绝不跟钱过不去。”陈浮生笑道,余云豹没心机,主要是对自己人没坏心眼,加上对他崇拜得走火入魔,陈浮生对余云豹比较格外好说话,点燃一根烟,打开车窗吹着凉风,“也许是我心慈手软天生不是枭雄的料,我总觉得一个跟我经历相仿的女人,杀不得。”

    樊老鼠一声叹息。

    “陈哥,那保安有点腻歪。”黄养神皱眉道,庆幸老板终于没做出杀人放火辣手摧花的勾当。

    “我曾经在类似养龙山庄的高档住宅小区做过保安,王解放当初就干过门岗,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辛苦。”陈浮生不由得想起在山水华门的情景,那时候他只是个在小区里逢人便笑遇事便低头的小角色罢了,辛辛苦苦追寻身边每一个潜在机遇,想起教张三千拉二胡下象棋,想起王虎剩大将军逼着王解放描述糟蹋少妇的详细经过,想起那时候还喊他狗奴才的魏冬虫,山水华门是他在南京不折不扣的起点,魏端公,陈圆殊,诸葛老神仙,三位贵人,然后他不负众望抓住了稍纵即逝的天赐良机,想起一一回忆,竟有些不胜唏嘘的沧桑心态。

    “神仙哥,您也做过保安?”余云豹一脸不可思议,转头望着心中形象高大威猛英明神武到了极点的老板。

    “做过保安挺长一段时间,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魏爷,没少陪他一起喝酒。”陈浮生微笑道。任何一个小人物的成功都不可能是孙猴子可以从石头里蹦出来,太多人被生活憋死在石头里面。

    不由自主望向小心驾驶的黄养神,陈浮生有点感触,他是不是自己的翻版,而自己是第二个魏千岁?假设自己如果被龚红泉阴死或者整垮,黄养神会不会取而代之?陈浮生眉头一皱,对这个念头很憎恶,瞥了眼仿佛没心没肺的余云豹,心中阴霾淡去,下了决心。

    “神仙哥你身上都是传说。”余云豹由衷赞叹道。

    “以后南京也会有你们的传说。”陈浮生笑道,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媳妇:睡了没?

    还没。媳妇很快给他回短信。

    我半个钟头后到家。发完短信后陈浮生收起手机松了口气。

    2点35分,换车坐进半道上的奥迪a4,余云豹负责把车开回远处,黄养神和樊老鼠陪他回小区。

    ————————————————曹蒹葭说不出口“老公我爱你”“今天白菜又涨价了”“我今天缴了水电费”,就像她永远不会说二狗我看中了某某衣服某某戒指,说不出口撒娇的言语,她的确来做不来小鸟依人的小家碧玉,而且就算她能拧着姓子温顺如绵羊,曹蒹葭也不认为天生怀疑论者的陈浮生会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臣服,白天教陈象爻埃奇沃斯盒形图的时候她也自我反省不是称职老婆,陈象爻没谈过恋爱更枉论经历婚姻,听不懂曹蒹葭话语背后的惆怅深意,也不敢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