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甲午办妥一切事情后,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离开南京这座伤心地城市,问题是他回到浙江还有头雌老虎在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自投罗网,商甲午一想到这点就毛骨悚然,不是他不想教训那位成天拿他做实验品的女侠,奈何人家靠山比他的还要硬,所以只要商甲午一天不想被老佛爷玩死,就只能忍受她的摧残。

    在商甲午离开南京的时候,一个让陈浮生如何都预想不到的家伙踏上南京火车站,而且那家伙还牛叉到惊动媳妇指示必须由他亲自去车站迎接,关键是曹蒹葭也不肯说谁,故意吊着陈浮生胃口,说是去接就知道,陈浮生屁颠屁颠跑过去,结果等了半个钟头出来的是李晟那小兔崽子,这个在阿梅饭馆最喜欢看陈浮生打架下棋的孩子瞪大那双本来就足够醒目的眼睛贼溜贼溜乱转,扛着个注定打几场架就处于半报废状态的破书包,看到是陈浮生,左看右瞧似乎发现没有他心目中神仙姐姐曹蒹葭的身影,顿时失望地撇了撇嘴,陈浮生笑骂道:“我艹,你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我来接你还不乐意了。”

    “狗犊子,你这身行头哪偷来的啊?在火车站这么显眼的地方晃荡,不怕被警察抓吗?”李晟惊讶道,今年上五年级的他比陈浮生初次在阿梅饭馆见到高出五六公分,但也许是饭馆老板的基因不行,李晟始终比同龄人略矮一些,他是第一次看到穿正装的陈浮生,这孩子印象中陈浮生得穿布鞋或者三四块钱一双的凉拖、一身地摊货才叫正常。

    “抽你大嘴巴,这些都是老子一分一毛钱赚出来的。”

    陈浮生翻了个白眼,与李晟相处远比跟其他成年人交往来得轻松,也懒得讲究仪态举止,一只手臂极有分寸地掐住李晟脖子,拖拽向停车场。结果李晟死活不肯坐上那辆奥迪a4,说是赃车,说他好不容易逃来南京万一被直接当天遣送回上海怎么办,拿他没辙的陈浮生哭笑不得地扬了扬手中车钥匙,道:“不信拉倒,回去后我就跟媳妇说你不肯来,我直接把你送回上海了,三秒钟时间,上还是不上。”

    陈浮生数到1的时候李晟就已经无比敏捷地蹦进轿车内,说实话就算是赃车,李晟也不放心上,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就是陈浮生现在告诉他杀人放火的事迹也一定听得津津有味。陈浮生启动车子后疑惑道:“我媳妇给你的地址?”

    李晟点点头,坐在后排东张西望,显然是第一次坐好车。

    “老板娘不打不骂你,你大老远跑南京来干什么?脑子烧坏了?还是打架输了只能躲这里避风头?”陈浮生不客气道,虽说心底确实有点惦念这娃,但嘴上一如既往的毒辣。

    李晟初到南京的兴奋如潮水般退去,黯然神伤,不像一个衣食无忧的上海上直角后代的骄傲孩子。

    “如果是不想读书或者被人揍怕了才来南京,我懒得招待你,我现在有车有房有钱有媳妇,可就是没精力没时间伺候一个逃兵。”陈浮生看似漫不经心道。

    李晟狠狠撇过头瞪着窗外,不理睬陈浮生的冷嘲热讽。

    也许在孩子心中,听二狗一贯尖酸刻薄的言辞也比在阿梅饭馆无聊呆着有趣很多。

    “我是不想读书,但没有能把我揍怕。”李晟终于缓缓开口,“还有,我是来看黑豺的,不是来看二狗的。你长得歪瓜裂枣的,有什么好看的。”

    陈浮生彻底没脾气。

    李晟进了家门看到曹蒹葭在厨房做菜,这才相信二狗现在的确是小康水平线以上的爷们,他那颗说天真其实沾染上阿梅饭馆老板娘许多世故早熟、说成熟又其实最单纯的脑子想不通二狗怎么由挣扎在温饱线向富裕迈进,跟上次陈富贵带来的大个子蒋巨熊如出一辙蹲在青瓷鱼缸边上使劲折腾缸中鲤鱼,抬头朝无可奈何的陈浮生问道:“黑豺呢?以前在阿梅饭馆,黑豺可是老远就在学校门口等我下课的。”

    “在紫金山那边的一个地方,黑豺不能总在家里窝着,否则身子会一下子就垮掉,不死也没有精神气。”陈浮生也不管李晟是否理解,拿出碗筷搬到餐桌上,道:“你要想黑豺明天我就领回来,不过它没多久就要生崽,这个时候你小心点别惹它,除了我,再亲的人都会咬。”

    “黑豺要生小狗了?”李晟惊喜道,终于舍得把手从青瓷鱼缸中抽出来。

    陈浮生点点头,道:“洗手去,吃饭。”

    虽说是陈浮生教他如何去单挑去群殴,以前还得负责他上学放学,不过李晟显然更亲近曹蒹葭,都是孩子,李晟却与张三千有所不同,他也许是当下唯一敢口口声声“狗犊子”“二狗”的角色,谁让他年纪小辈分“老”,是最早认识陈浮生的一批城里人。

    也许有一天等他长大,李晟会比任何人都明白“陈二狗”当初崛起的艰辛,这未必就不是一笔巨大财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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